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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不止是姚家的人夜不能寐,隔壁的溫家之中,溫景隨也睡不踏實,他被一陣雷電驚醒。
自從當日見到了儒聖人,接受了柳並舟儒道的傳承之後,溫景隨就意識到了自己身上的變化。
他對於事物的反應更加的敏銳,對於周遭氣氛的感應也較以往更加的敏感。
姚守寧與陸執夜出之事他不知道,可他這一驚醒之後便再也睡不著。
冥冥之中,他預感自己可能已經喪失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東西。
此時已經十二月底,入夜之後本該十分寒冷。
可溫景隨躺在床上的時候,卻覺得焦躁難安,出了一身的熱汗,將裡衣浸濕。
反正也睡不著,他索性穿衣起身,點亮了燈。
睡在外間的小廝正是好夢,傳來輕輕的鼾聲。
他自顧自打了水擦了臉,隨手從一側的櫃子上抽了本書來看,以往他心煩氣躁之時,隻要看書便能沉浸進去,使他平心靜氣——尤其是得到了儒道的傳承之後,他更是容易沉醉於書本之中的世界。
但今晚他卻盯著書上的字發呆,根本看不進去。
心中又慌又急,好像他錯失了一個天大的機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合上書本,皺眉苦思。
臨近過年的時間,家裡太平無事。
年過完後他便要準備來年科考,爭取入仕。
此時夜半三更,又有什麼事情會令他心浮氣躁,睡不安穩不說,連書都看不進去?
莫非是……
他想到了姚守寧!
這個念頭一起,溫景隨頓時便有些坐不住了,下意識的站起了身。
可他腳步未邁,便見到了屋角的沙漏。
此時才剛子夜時分(淩晨十二點左右),姚家的人恐怕早就入睡。
他若貿然前往,如光明正大的敲門,便是擾人清靜;如若偷偷摸摸,又非君子所為。
想到這裡,溫景隨強行壓下心中的不安,開始背起聖人訓。
但他越背越是煩躁,隻覺得今夜時間過得奇慢無比。
約過了兩個時辰,又再起電閃雷鳴。
這一陣電閃雷鳴與先前驚醒了他的雷音不同,陣勢更加驚人,他從這雷聲電閃之中,竟感應出了幾分天威——仿佛有什麼東西觸動了上天,使得天道降下了九天神雷。
隨著雷音一落,接著下起了傾盆大雨。
這雨勢洶洶,驚醒了睡得正香的小廝。
“公子——”
他的小廝名叫佑安,比他小了兩歲,揉了眼睛坐起:
“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我去給你打水。”
“不用了。”溫景隨一見佑安坐起,不由麵露喜色,連忙道:
“你快去準備一些東西,隨我去一趟姚家。”
佑安愣了一愣,下意識的就轉頭望向門處,外頭暴風驟雨,落下的雨水形成溝窪,正‘嘩啦啦’的流,此時還要出門?
不過他沒說話,就見溫景隨自己已經放下了書本,開始梳理起頭發,便知他是打定了主意,連忙便點頭應了一聲。
主仆兩穿戴妥當,佑安打了把傘,剛一將門打開,風夾雜著雨‘呼’的灌了進來,幾乎將傘的竹骨吹折。
他幾乎無法將傘撐住,不由猶豫的看了溫景隨一眼:
“此時雨如此之大,公子真的要去?”
“要去!”
溫景隨斬釘截鐵的道,他一夜未眠,本該此時十分困頓,可心中的不安感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彌,反倒壓得更多了些。
他總覺得,自己若再不行動,可能會失去姚守寧。
“太太那邊……”
“回來再說。”溫景隨淡淡的應了一句,接著自己抖了抖被雨淋濕的衣裳,邁了出去。
他雖有心要避開溫太太,可在溫太太心中,這是自己最寶貝的兒子,自然對他是十萬個上心。
今日大雨,溫景隨冒著風雨跟佑安一道撐傘出門的消息很快便傳進了溫太太耳中,令她坐不住,急急的趕了過來,趁著溫景隨還沒出大門時,將他攔在了家裡。
“這麼大雨天,你要去哪裡?”
溫太太渾身都濕透了,凍得嘴唇烏青。
可她卻顧不得自己,而是掏出帕子替兒子擦著肩膀、衣袖上的水。
此時寒風凜冽,刮在臉上如刀子一般,他本來穿的是夾了棉的儒衣,外罩鬥蓬,可此時還沒出大門,他的鬥蓬就已經被雨水浸濕,順著腳踝‘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溫太太的目光落到了兒子蒼白的麵上,急得眼圈通紅:
“這天還沒亮,要有什麼事,吩咐其他人去辦不行嗎?你看看你,衣裳都濕了,若是凍出風寒,可怎麼了得?”
“娘,我要去姚家。”
溫景隨一見母親,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卻仍是應了一聲。
“你這會兒去姚家乾什麼?”
溫太太聽聞這話,直跺腳:
“有什麼要緊的事,等雨停了之後再去不行嗎?”
“我現在就要去。”他倒也不傻,知道不能直接說自己因為姚守寧而心神不安,便找了個借口:
“昨日聽說宮中有侍人來了姚家,請老師前往宮中赴宴,昨夜家中落鎖前都沒歸來,我想去看看老師。”
知子莫若母。
溫太太一聽他這話,便知他不是為了柳並舟而去。
她冷笑了兩聲,替兒子擦水的手一頓,說道:
“你恐怕不是要去看柳並舟,而是想去見守寧吧?”
孫嬤嬤打著傘站在身後,見這母子兩人氣氛一下僵硬。
溫景隨抿起了嘴唇,沉默不語。
他沒有否認。
溫太太的心直往下沉,隱隱覺得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你……”
她正要說話,溫景隨卻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點頭應承:
“對。”
他緊擰的雙眉鬆開,仿佛卸下了心中的大石,不再與母親繞彎子:
“我是想去看看守寧。”
“你瘋了……”
溫太太瞪大了眼,心中的話脫口而出。
這個兒子是她驕傲,她向來舍不得對他說一句重話。
可此時聽他說想見姚守寧,溫太太卻怒從心中起:
“枉你讀的是聖賢書,說話卻如此輕浮!”
她說話的同時,臉皮隱隱發燙,隻覺得又氣又恨。
姚守寧生日當天,姚、溫兩家鬨得不大愉快,她借姚若筠的口向柳氏帶話,幾乎便算是要讓兩家親上加親的婚事作罷的意思。
如今在溫太太看來,溫景隨與姚守寧再無瓜葛,兒子卻突然在這個時候說要去看人家,舉止自然不妥之極。
“你不要胡亂說話,破壞守寧名節!”
她強忍憤怒,伸手想去拉兒子的手臂:
“快隨我回去,換了衣裳……”
“不……”
溫景隨搖了搖頭,將手臂舉高,後退了一步。
溫太太身材矮小且豐腴,僅及他肩頭而已,他這一退,使得溫太太抓挽他的動作落了個空。
不等母親發火,他又接著重申了一遍:
“我要去見守寧。”
他看著強忍怒火的母親,認真的說道:
“當日娘說的那些話,我不答應,我要去姚家,親自向老師、柳太太賠罪。”
“你胡說什麼!”
溫太太聞言大驚,總覺得事情隱隱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令她有些不安:
“你是不是不聽娘的話了?”
“我沒有胡說。”溫景隨搖了搖頭,道:
“以往就是我太聽娘的話了,拘謹守禮,才任您行事。”
不遠處佑安、孫嬤嬤二人見著這母子對峙,都不敢出聲。
孫嬤嬤眼見兩人鬨得極僵,似是都犯了倔,心中恐慌,連忙向佑安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去搬救兵。
這個時候溫慶哲已經出門上朝,家裡能勸得動兩人的,唯有溫獻容而已。
佑安看到眼神,立即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