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寧想要竭力看清楚,就在這時,後背撞上了什麼堅硬的東西,觸感粗糙,是樹乾。
仰著頭看的時候,不知不覺後退到了樹乾的位置。
說不上為什麼,溫楚寧心沉了沉,下意識想要遠離。
可終究是慢了一步。
身後的樹乾豁然洞開了一個口子,巨大的吸力直接將他吸了進去。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溫楚寧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感官裡。
周遭是流光溢彩的,看得見但摸不著的流質,閃著微微的熒光,色彩絢爛的讓人想流淚,這些流質在他身側緩慢的流動著。
沒有依托,他懸浮其中,不止何時變成了蜷縮的姿勢。
溫暖的感覺好似回答了母體。
舒服的讓人想永遠的沉溺其中。
時間的流逝也隨之變慢,溫楚寧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合上的雙眼。
不再用“眼睛”去看後,他獲得了更多。
每一縷劃過他身側,和他肌膚相觸過的流質都帶著一絲記憶。
溫楚寧雙目緊閉,卻窺見了天地。
他看到了廣袤的土地,自由的鳥兒,唱歌的鯨魚還有快樂的孩童。
世界在他眼前飛快的劃過,每一幀都是極致的美麗。
亦是他從未見過的,末世前的世界。
眼角滲出淚漬,心中所見美好的讓他哭泣,他遏製不住心底的衝動。
他想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
他能做些什麼?
他,能獻祭自己。
***
李玄感受不到溫楚寧的存在了。
他一直宿在溫楚寧胸口的玉牌裡,這樣他就能清晰的感知到溫楚寧的動向,他的安危。
可現在,他感覺不到了。
玉牌發出一陣光亮,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在了原地。
李玄驚訝的發現,他處在一個詭異的空間裡,無數的光團簇擁在一起,而光團的正中央,赫然是溫楚寧。
溫楚寧被剝離了一切偽裝,以出生的姿態沉睡著。他雙手抱著膝蓋,脊背弓著,將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如墨的長發在他身後飄散,遮擋住了脊背尾端凸起的椎骨。
他赤/裸著,像是出生的嬰兒。
神聖而又脆弱。
“溫楚寧。”李玄小聲呼喚。
光團裡的人毫無知覺。
李玄甚至無法感知到,這樣的溫楚寧是否還活著。
整個空間都透著詭異,而最詭異的地方卻是,李玄感受不到任何惡意。
如果沒有惡意的話……
李玄走向溫楚寧,朝著光團的方向伸出了手。
近了,指尖已經能碰觸到溫暖的光華,然後,徑直穿了過去。
李玄猜測的沒有錯,如果這個世界對他們並不存有惡意的話,那也應該不會排斥他的存在。
先是一隻手,再是整條胳膊,一分鐘不到的功夫,李玄整個人都進入了光團裡。
他敞開長袍,將赤/裸的溫楚寧包進了懷裡,可是下一秒,自己身上的外物也全都消失不見。
李玄啞然失笑,好在這個世界裡沒有其他生物的存在。
可是很快,笑意就僵在了唇邊,因為他發現溫楚寧的身體冰的像鐵,雖然他還活著,但那殘存的生機就像是風中的殘燭,隨時都會被最後一絲風給吹滅。
此刻,兩人是相擁著的姿勢。沒有衣物的阻隔,李玄看的更加清晰,那些流轉的光華從溫楚寧的皮膚上劃過,就帶走他的一絲生機。
這些光華流轉著,看似毫無規律,但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們最終都盤旋著向上,彙集到了頂端。
那是大樹生長的方向。
李玄明白了男人想做什麼。他想講溫楚寧當做生祭,獻祭給這顆樹。
懷裡的人又冷了幾分。
李玄指尖顫抖著將人又摟緊了幾分。
他必須趕快找到辦法。
他仔細回憶著溫楚寧和男人的對話,一字一頓都沒有放過。
“靈魂……”
李玄眸底亮起一簇光,唇角微微揚起。
他捧起溫楚寧雙目緊閉的臉,掌心觸感柔軟,被托起的人也是難得的乖順。他忍不住輕輕笑了笑,再俯下身去,將自己的額心抵了上去。
***
男人哼著昆曲,優哉的將盆景放回了原處。
擺放到令人滿意的角度後,他走到窗邊,衝著窗外的陽光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窗邊的樹搖了搖,親昵的湊到男人身邊。男人食指輕輕撓了撓葉片,樹枝抖了抖,像是被撓到了癢處。
男人單手托著下巴,薄唇輕啟:“既然養分夠了,外麵那些人就都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