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離婚證,不知道是不是這件想了二十幾年的原本以為會是一場轟轟烈烈的事來得太容易了,汪展鵬有些悵然若失,看了一眼舜涓,他動了動嘴,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隻吐了幾個字:“舜涓,謝謝你……”
舜涓看了看汪展鵬,二十幾年夫妻,她對這個人也算有些了解,自然沒有錯過他的那絲悵然。看著看著,她忽然一笑,笑得得意卻又釋然,“不用了,我隻是放過了我自己。”
她說著,轉過了身。
心下卻有些悲涼。
到底,曾經也是深深地喜歡過對方的。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是因為初到她家時,爸媽不經意的皺眉觸了他的驕傲嗎?
是綠萍出生以後她逐漸轉移了注意對他懈怠了幾分嗎?
是她在公事上逐漸上手以後的鋒芒畢露嗎?
是公司裡逐漸隻見董事長夫人不見董事長嗎?
她找不到答案,也不想再找了。
或許是這些年執念漸消,她清醒了過來,如今回過頭去看這二十多年的夫妻生活,居然像是一場她獨自瘋魔的獨角戲。
君既無心我便休。
她舜涓,何曾需要乞求愛情?
……
因為兩個女兒都已經長大,並且有了自己的事業,所以也不存在誰跟誰的問題,但李博朗、綠萍和宋時、林子兮現在的基業基本上都在北京,舜涓也不想住在那個困了她近二十年的城市,便打算乾脆到北京這邊來,可以和女兒近一點,平時自己玩玩樂樂,想女兒了也看得方便。
所以離完婚以後,舜涓就將公司裡自己的股份轉了,而後賣了那個住了二十幾年的彆墅,到北京,離林子兮和綠萍比較近的地方買了彆墅。
汪媽媽這一番雷厲風行讓林子兮和綠萍懵了好久,而後,倒也接受良好,隻是偶爾和宋時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林子兮還有些唏噓。
不過,顯然舜涓並不需要她的唏噓。
脫離了這場婚姻以後,舜涓仿若重生一般,做自己想做的事,見自己想見的人。
她向林子兮要了花苗,自己親自在彆墅裡栽種著各種各樣的花,突然想要寫字了,她就特地請了老師去學,每天堅持練字,想要去各個地方走一走,她就拉著行李箱定了飛機票說走就走。
四十多歲的人了,過得比二十幾歲的小姑娘還恣意。
歲月從不敗美人。
她身上那經過時光沉澱的氣質,反倒吸引了很多優秀的追求者。
至於汪展鵬。
出於對兩個女兒的愛護,即使兩個女兒已經大了,舜涓處理那些事時還是避開了林子兮和綠萍,所以一直到舜涓和汪展鵬離婚搬到了北京,林子兮都沒有再見到汪展鵬。
直到她和宋時要舉辦婚禮了,汪展鵬作為父親才來到北京送他的小女兒出嫁。
因為一個在上海,一個在北京,除了偶爾的通話,林子兮和綠萍與汪爸爸聯係得並不多,等後來他最終選擇了和沈隨心在一塊兒,撫養、陪伴著陸雨珊以後,這種聯係也漸漸地少了。
綠萍和林子兮兩人偶爾談論起父母的事情時,對這一點不是沒有過彆扭的,但是,也僅此而已了。世界上本沒有誰是必須為誰賠上一生的,即使是父母。
身為子女,對父母的選擇,她們隻能是尊重和祝福。
而她們,已經有了自己要走的路,要相伴的人。
……
正值花期,藥穀中春花爛漫,連天上的雲霞,都仿佛知道了這片天底下有著一場喜事,恣意地揮舞著色彩。
在綠與紅與黃與藍與紫等各色的斑斕裡,林子兮獨著一身潔白,映入宋時的眼中,溫柔成歲月。
林子兮慢慢地走向宋時。
想著關係初定時他的奔赴而來。
想著在她一次次做著研究之時他的悉心照顧、耐心等待。
想著這場因為種種延期又延期的婚禮。
她走到宋時身邊,看著他眉眼溫柔,情思繾綣。
忽地一笑。
“宋哥哥,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