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顧湘6(2 / 2)

一早起來,林子兮敏銳地察覺到嶽陽派似乎不對勁,想了想,鎖了房門,她拈了個紙人去議事廳偷聽高崇他們的談話,卻從他們口中聽到了“滿城儘是琉璃甲”的消息。

不知怎麼,林子兮突然想起那日在她麵前展出了一包琉璃甲又收了回去的主人。

主人最近有些神出鬼沒的。說起來,自住進來那日去通知了一下主人高崇帶成嶺那傻小子去祭拜五湖碑的事情之後,主人就一直沒消息,要不是成嶺偷偷地和她說過“周叔溫叔”救他的事,林子兮還真坐不住了,直到昨日,主人和周絮都出現進了嶽陽派,她才放下心。

這琉璃甲一事,定和主人脫不開乾係,他……到底要做什麼呢?

想到主人的“反派”身份,林子兮待不住了,她假借不舒服,要好好休息一下,躺在床上假寐,謝絕了彆人的探視,實則費了好一番心力才將那小紙人藏在高崇身上。

主人這一番動作定是為五湖盟而來,跟著高崇,她無論如何也能窺見此事一角。

高崇和沈慎帶著一行人行色匆匆地離開了嶽陽派往一個小破屋走去。

在那裡,她果然看到了她主人!

她主人的情緒好像不對……又好像這才是他的常態……藏在高崇的披風裡,林子兮透這縫隙悄悄地探頭,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家主人。

順著她家主人的目光,林子兮看向場內。

這……

這……

嗬……

好像又是一場“正派”間諷刺的搶奪啊!

聽那摔琴而絕的老人幾字絕言,他和那地上躺著的幾個,似乎本來是隱逸的知交,隻因著高崇舉辦的這一場英雄大會,出了山,離了桃源居,扯上了這江湖事,也,喪了幾人的命。

林子兮此時沒聽過“安吉四賢”的故事,雖為之心痛,卻也不至於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她有意無意間,見的似乎不算少……

她擔心的是,這幾人的死似乎真和她主人有些關係,因為那白衣鶴發的老人摔琴自刎時,她分明看到了她主人那一瞬間的茫然無措和那脫口而出的一聲“不”字!

人死了,戲散了,人也要走了。

此時林子兮一個小紙人走得慢,所以她還得跟著回嶽陽派去,她探著頭看著她家主人留在原地的身影,擔心不已。

一路上暗自恨恨地怪高崇走路太慢回嶽陽派也磨磨蹭蹭,林子兮一召回紙人就打發了來看她的高小憐和曹蔚寧,打算去郊外找她主人。

等她趕到那個郊外時,她主人已經不見了,那走時還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的四個老人已經排排躺在了一個挖了一半的坑外。

林子兮在原地駐足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繼續把那坑挖了。

根據高崇路上的感歎和捶胸頓足,還有周遭人暗自討論地聲音,她已經知道這幾人是隱居十五載不問世事的安吉四賢,所以林子兮此時看著他們的墳堆,心中也有些難受。

這江湖。

這血的江湖。

怎麼這樣亂人。

怎麼這樣,養心,安心,卻又亂心,又失心。

在安吉四賢墳前感歎了一會兒,林子兮想起自家主人。

他去哪兒了?

周絮呢?

……

晚上。

林子兮踢開一家青樓的房間門。

在滿屋酒氣中看見滿身頹唐的主人,林子兮心疼了。

“主人……”林子兮快速扶著陪酒的姑娘臥在一邊,坐在他旁邊小心翼翼地問他,“主人……你怎麼了?”

看到林子兮來,溫客行嘴角微微扯了扯,林子兮便道:“不想笑便不笑了。”

溫客行便停住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用一種似乎很沉重很迷茫的聲音喊她:“阿湘……”

“有一個東西,你本來很想要的……卻不見了,你滿心以為再也找不見了,多年之後,卻又再次出現……”

林子兮沒有答話,她知道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而且她也知道,他在說周絮,在說某一種光,某一種陽光下的“活著”。

她靜靜地聽著。

然後。

她聽見她那自從出穀以來就好像自如得不行的主人繼續深沉地、無措地說道:

“可時過境遷……”

“你已經再要不起那樣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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