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戲成(2 / 2)

問鼎宮闕 荔簫 7618 字 3個月前

宮裡的哪個人不是如她一般機關算儘地對他?

姐姐倒是從不算計他的那一個,卻隻落得了那樣的下場。

他落入這樣的孤獨也是活該。

待得有朝一日他自己意識到了這份孤獨,更是活該,是求仁得仁。

轉身走進玉竹軒,夏雲姒睃了眼已如常守在門邊的燕舞,抿笑:“為這幾日沒完沒了的更衣,我也得在你的嫁妝裡多添點好東西。”

燕舞驀然臉紅:“娘子這什麼話,哪來的嫁妝,淨拿來尋奴婢開心。”

夏雲姒定定地看著她:“我可聽鶯時說你家裡差不多幫你看好人家了。”

燕舞頓顯局促,低頭囁嚅道:“鶯時嘴可真快……奴婢還不知怎麼跟娘子開口呢,她倒先說了。”

“有什麼可不知如何開口的,我還能不許你們嫁人麼?”夏雲姒輕聲喟歎,“宮裡也不是你們能待一輩子的地方,定下來就早些嫁了吧。若過得好,總比耗在這裡強;若不好,大不了你再回來。”

燕舞死死低著頭,半晌才窘迫地點了點,夏雲姒又笑笑:“今兒你也算緊張了一場,早些去歇著吧,幫我叫任嬤嬤過來。”

“諾。”燕舞屈膝福身,就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向後院去了。

夏雲姒口中的任嬤嬤是宮裡的老宮人,年輕時侍奉過太後、後又跟過姐姐兩年。再往後年紀實在大了,便調來了行宮當差——這當差其實頗有幾分讓這些老資曆的宮人“養老”的味道——平日沒什麼正經差事,卻有幾個年輕宮人跟在身邊侍奉。

這樣老資曆的嬤嬤見多識廣,在調|教宮人方麵自有一套,挪用到審問上也大多有效。

夏雲姒便托吳慶尋了她來,吳慶並不知她要做什麼,但這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就當幫故去的主子的妹妹一個忙也無妨,更何況夏雲姒給他的賞錢還很豐厚?

是以夏雲姒客客氣氣地將抓到如蘭的事與任嬤嬤說了個大概,當然省去了自己的算計不提,而後便與她一道去了看押如蘭的屋子。

如蘭等幾個粗使宮人前幾天也是由任嬤嬤管束的,一見到她就慌了。

“宣儀娘子……”如蘭膝行到她身前,“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沒見過那些東西,奴婢根本不知道您的八字啊……”

她自然不知道。

隻是她也並不清白罷了。

夏雲姒淡睇著她:“皇上親眼所見,豈容得你抵賴?你且跟任嬤嬤一五一十地把話都說個明白吧,免得來日還要送你去宮正司。”眸光上下一劃,她慢條斯理地續道,“也這副身板,怕是也熬不住幾道刑。”

如蘭麵無血色:“娘子,當真不是……”

夏雲姒無意聽她多言,淺淺地朝任嬤嬤一福:“就有勞嬤嬤了。”

任嬤嬤恭肅深福:“娘子放心,最多三日,沒有奴婢問不出來的話。”

夏雲姒點點頭,不理會如蘭的哭求,轉身離開了這間四壁空蕩的屋子。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刹,如蘭的哭喊頓時猛了,大約是無助,又或是想拚力叫喊讓她聽上兩句。但緊接著就是幾記清脆的耳光,令哭喊在嗚咽聲中戛然而止。

房裡,任嬤嬤將被摑得癱軟在地的如蘭一把提起來:“犟骨頭的丫頭嬤嬤我見多了,倒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門外的夏雲姒聽言,腳下頓了頓:“鶯時,你著人盯著些。”

“……娘子?”鶯時有些困惑了,覺得她不會是在這般的事上亂發善心的人。

夏雲姒抿笑:“照應著點任嬤嬤。這對她是個而言勞心傷神的苦差,她年紀又大了,彆累著。”

“諾。”鶯時這才如常福身,“奴婢這就去給尚食局塞些銀子,一日三餐與宵夜都讓任嬤嬤吃舒服了。”

夏雲姒滿意地點一點頭,不再多言其他,心平氣和地向自己的臥房行去。

隻消幾個時辰,後半夜時,如蘭就撐不住了,捂著小腹跪在任嬤嬤跟前,雙腿緊緊並著,麵色猙獰至極:“嬤嬤,您饒了奴婢吧……”

叫不知情的看了,大概還要以為任嬤嬤給她下了毒。

其實任嬤嬤並未給她下毒,反倒好吃好喝地供著,連鶯時專程送來的上好佳肴都分了她一半。

這是宮裡慣用的手段,專門對付這些十五六歲的年輕宮女。

好吃好喝、卻不許出恭,認誰熬上幾個時辰都要受不了。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年華正好,麵子都薄,穢物禁不住地流下來,多要羞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一手在宮中可謂屢試不爽,問話也好、對付不服管教的宮女也罷,都好使。

如蘭倒是進宮的年頭不短了,知道這裡頭的厲害,半口都不敢吃也不敢喝。

——可不敢吃不敢喝又管什麼用?事發之前她又料不到這一刻,總歸是正常吃過了喝過了的。

所以現下她雖比任嬤嬤預想的多撐了兩個時辰,也到底還是撐不住了。

任嬤嬤有點困,打著哈欠拎起手邊那隻天青釉的茶壺:“丫頭,你這大半日不吃不喝,我瞧你嘴皮也乾了,喝口水吧。”

說著便一揮手。

與她一並守在這裡的是平日跟著她的四個宮女,先前並未一道過來,聽聞她有了差事就過來幫忙。

四人都知道她的脾性,聽言半分不敢耽擱,兩個上前將人一按,一個捏開嘴,一個拎起茶壺就往嘴裡灌。

茶是好茶,尋常宮人平日喝不著這一口。如蘭依稀辨出這是夏宣儀剛到行宮那日給他們喝過的——皇上新賞的明前龍井。

可眼下,她哪有心情細品。隨著茶水灌下,腹中脹痛得愈發厲害,連雙腿都被牽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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