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才人心裡自有盤算,卻也不急,悠哉地翻了個身,問那宮女:“一同進來的趙才人呢?可知順妃娘娘是如何安排的?”
宮女福身:“暫還不知,但想來近些日子便也要麵聖。趙才人與您位份相同,隻是比您小兩歲罷了,大概是下一位吧。”
葉才人平靜地點了點頭,那宮女麵上蘊起笑,帶著幾分討好又說:“娘子何須為她緊張?奴婢瞧著,您比她生得可美多了,她縱使比您先去麵聖,也決計比不上您。”
葉才人輕笑反問:“得寵隻憑長得好不好看麼?”
宮女微微一愣。
她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單從當下的後宮情形看,也可知皇帝寵誰不全看。
最得寵的窈婕妤是美,卻並不是絕色,宮中比她略勝一籌的有好幾位,可不隻有她最合皇帝的意?
但話說回來,趙才人有幾分本事現在還全然不知,這就開始忌憚,也的確太早了。
葉才人輕掩薄唇,稍扯了個哈欠:“先不想這些了。聽說宮中百花皆有?你去幫我尋些茉莉來,也去瞧瞧蘭花有哪種正開,挑香氣足的采些給我。另要陶爐、酒曲,一並尋來給我。”
宮女不明就裡,福了福身,隻依言去照辦。
屋裡安靜下來,葉才人凝望著床帳,不由自主地笑笑。
她都還不知皇帝長什麼樣子,便已經在這般打算如何爭寵了。
不過,皇帝是什麼樣子原也無關緊要,要緊的是他是皇帝。
他是皇帝,她就能通過得寵讓家中一步步往上走,不再被那些書香門第、簪纓世家瞧不起。
這才是緊要的。
此番大選隻選了五人,往後的月餘裡頭,皇帝到底將人見完了。
果不其然是葉淩霜最為得寵,七月末時便晉了美人,旁的幾位都尚無晉位的本事。
夏雲姒對葉氏的得寵感觸最深——因為皇帝寵了葉氏,翻她牌子的時候便顯而易見地少了許多。到了八月初,單從侍寢的次數來看,兩個人已有平分秋色之勢。
然而縱使如此,夏雲姒伴駕之時也仍是與他百般和睦,一派琴瑟和鳴之相。
吃醋之事她更是絕口不提——從前不論對誰,顯出妒意都不過是為增添幾分女兒家的嬌媚,亦讓他覺得她對他十分在意,是劍走偏鋒的搏寵手段;而眼下,他是當真喜歡葉氏,她便不宜顯出半分不快了,否則隻教人厭煩。
他會為她的三分醋勁兒而歡喜,但總歸會更想坐擁齊人之福,這不難懂。懂了,也就知道該如何重新拿捏分寸了。
唯有那麼一次,她有些失了分寸。
那日是八月初十,他難得地早早就將案頭政務料理妥當,她就抱來琵琶為他彈了一曲《海青拿天鵝》。
他倚在床上闔目靜聽,一如既往地含起淡笑,頗是享受。
但在曲終之時,卻聽他隨口笑說:“這曲子還是你彈得好,葉美人生疏些。”
夏雲姒已離了琴弦的手驀然一顫,撥得琴弦突兀地驟響。
他不禁抬眼看她,她即刻回神,釋然笑道:“臣妾那日傍晚出去散步,聽得琵琶聲頗為精湛,一直想尋人來切磋一二,卻終不知是誰,原是葉美人?”
語中滿滿的恍然與欣喜,似乎方才那一瞬的失神皆是因為驚喜所致。
他略作思量,點一點頭:“若那日無人傳教坊樂姬來聽曲兒,應該就是葉美人了。”
夏雲姒抿唇莞爾:“那臣妾要常跟她走走了,宮中沒有旁人彈琵琶,臣妾平日練起來都沒趣兒。”
她這樣說,這話便就此這樣揭了過去。然方才的那一瞬裡,她所想之事自不是要與人切磋琴藝。
而是……葉美人竟連這般才藝也與她相同。
一位國色天香的佳人,與你走得同樣的嫵媚路子、與你一般善彈琵琶,又生得比你美、還略比你年輕三歲,要與你爭同一人的寵愛……
這可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夏雲姒心有餘悸地垂眸,原想再為他彈上一曲,現下也沒那個雅致了。
宮裡既有了旁人會這一手,她就不再是出挑的那一個,多彈也無意。
夏雲姒換來鶯時,將琵琶交給她收走。徑自起身坐去床邊,纖指在他衣領處一勾,口吻嬌軟道:“再過五日就是中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
44:艸,這個葉氏也彈琵琶,不好搞啊。
荔枝:要不你現在開始學貝斯吧,正好快中秋了。
44:?
荔枝:每逢佳節貝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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