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失寵(1 / 2)

問鼎宮闕 荔簫 6772 字 3個月前

是以在皇帝早朝的時候, 正打算去和昭容處坐坐的夏雲姒剛走到延芳殿門口就讓莊妃擋了回來。

“姐姐有事?”她氣定神閒地望著莊妃問。

莊妃眉頭緊鎖著看看她,當著宮人的麵又不便問,便硬將她推回了屋。

“姐姐怎麼了?”夏雲姒接著問。

莊妃正示意宮人留在外頭,又自顧自闔上殿門。轉過身來,複又打量了她好幾眼,才邊去落座邊問她:“你與皇上, 是怎麼一回事?”

夏雲姒立在那兒沒動, 反問:“什麼怎麼一回事?”

莊妃挑眉:“還打啞謎便沒意思了。”

夏雲姒笑了聲, 瞧出她是真有些著急就不再賣關子, 搖一搖頭:“莊妃姐姐不必擔心我。”

莊妃看著她:“如何能不擔心?我在宮中這麼多年,見過的被皇上親自下旨撤了綠頭牌的嬪妃總共也沒有幾個。雖說她們大多不是死罪,可後來也是哪個都沒翻身——遠的不說, 便說你進宮那時壓下去的胡氏,現在可還有人記得麼?”

夏雲姒淡聲:“可我已在妃位了。”

莊妃不由一瞪, 顯是覺得她太看輕了此事。夏雲姒忙又道:“姐姐彆氣。”

說著終是也過去落了座,見莊妃的手搭在榻桌上, 就伸手過去攥了攥她的手:“姐姐隻消知道我是慣不肯吃虧的性子便可。眼下這樣的情形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無非是因這是我能想到的最不吃虧的法子罷了。”

莊妃眉心皺得愈發深了:“你倒與我說清楚, 究竟是怎麼了?”

夏雲姒原不欲與莊妃多說, 但莊妃既直言相問, 便不好不說了。

她便斟字酌句地將來龍去脈說了個大概,但到了最後那一環,倒沒細講自己離開紫宸殿時打了怎樣的算盤, 隻說平鋪直敘地說她認了那些事,便走了。

莊妃聽得瞠目結舌:“你怎的膽子這樣大!”

夏雲姒口吻閒散:“我當時便是解釋,結果也是不會更好的……再說,我也生氣。”

“你倒還生氣?”莊妃揉起了太陽穴,一味地搖頭,“拿親生兒子去算計,不被察覺則罷,如今被察覺了,皇上如何還能容得下你?你竟還有膽子與他賭氣!快彆鬨了,你可還有大事要辦。我帶你去紫宸殿告個罪,好好跟皇上賠個不是去。”

“不去。”夏雲姒淡淡搖頭,一副小女孩賭氣的模樣。

莊妃氣結地看她,她一哂,又道:“姐姐若真心疼我,就依著我的法子幫我。”

莊妃屏息:“你還要如何?”

“想讓闔宮都知道我失了聖心罷了。”夏雲姒托著腮,邊思量邊懇切道,“我拿皇子算計之事姐姐也可透出去一些……‘子虛烏有’那個程度便可,莫要坐實了我這罪名。其他的事,姐姐皆不必管。”

她說著望向莊妃,眨一眨眼,又低下眼簾:“姐姐信我,我當真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莊妃猶是鎖著眉,但看她這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心中倒放鬆了一些。

她不知夏雲姒是突然怎麼了,不知一個一直步步為營的人為何突然這樣耍起了小性子。但她知道夏雲姒說得沒錯——她從來是不肯吃虧的。

她與大小姐不一樣。大小姐自幼在長輩們的千嬌萬寵裡長大,滿京城的貴女加起來也沒有幾個比她身份更尊貴。什麼都有便往往不愛去爭,反倒更容易忍讓。四小姐卻全然不是那樣,素來是要事事都爭個高低、算個明白的。

若大小姐有四小姐一半的計較……

唉。

莊妃已數不清自己為此慨歎過多少回,卻終是斯人已逝,想這些都太遲了。

待得莊妃走後,夏雲姒還是去了和昭容處。

失寵嘛,總要有點失寵的樣子。唉聲歎氣自怨自艾她不在行,與旁的嬪妃一同坐坐、打發無事可做的時光,便是另一種活法了。

她又到底已身居高位,即便一朝失寵,衣食也還無憂,能尋的樂子多了去了。饒是傳歌舞姬來熱鬨一場太過囂張,傳到皇帝耳朵裡未免不妥,也還有許多彆的事可做。

不過三五日,夏雲姒就在和昭容宮裡嘗試了洛斯的推拿之術。

推拿在宮中也是有的,常與針灸為伴,嬪妃們腰酸背痛時都愛讓醫女來按一按。但即便如此,這洛斯的推拿在夏雲姒瞧來還是好生新鮮——既豪放又新鮮。

其實早在她剛誕下寧沂時,和昭容便曾慫恿她嘗試,說這法子頗是有助於身姿恢複,她一度大受誘惑,卻在細想之後還是婉拒了。

因為此法需要往身上塗什麼油,又需按遍全身——這便意味著連中衣也穿不得,最多隻能蓋一層隨時可以揭開的薄綢。

於是縱使知道都是和昭容從洛斯帶來的侍婢來按,夏雲姒當時也接受不得,覺得不成體統。

可現在——失寵就要有失寵的樣子,失寵嬪妃頹靡無助,哪還講得了那許多體統?

便見和昭容的寢殿之中房門緊閉,精油濃鬱的香氣蕩漾滿室,兩位佳人身覆幾近半透的薄綢,一個趴在貴妃榻上、一個趴在羅漢床邊,都是慵懶無限。

這推拿之術真是極易讓人放鬆,幾下揉下去,夏雲姒就犯了困,哈欠連天地說要睡了。

和昭容掃了她一眼,聲音也發懶:“窈妃姐姐體不胖,心倒寬——宮裡的傳言都那麼難聽了,姐姐還有心思日日到我這兒來逍遙?”

夏雲姒完全耷拉在貴妃榻上:“不然我能如何?又不能與那些人爭吵,還不如到你這兒來躲懶。”

再說,又有什麼可吵的?她倒巴不得那些對她難聽的話來得再猛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