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冰破了,林氏一隻腳滑了進去。索性身子暫且卡住,就那麼僵著,一動也不敢動。
“經娥娘子,彆動!”小祿子喊得破了音,心懸在嗓子眼裡,換來的卻是再一聲極其細微又令人絕望的冰麵破裂聲。
林氏不敢多動,隻能微微轉頭,臉上除卻凍得發紅的地方外,就都是毫無血色的慘白:“救……救我。”她嗓音沙啞地開口,小祿子及時回過神,立刻嘶喊著吩咐手下:“去!去取繩子,小舟也備上!快!”
小半刻後,整個後宮就這般炸了鍋。
一個小小的經娥落了水不算什麼,但她腹中可揣著皇嗣。
在延芳宮中小坐的幾人亦被驚動,幾乎都是消息傳來的刹那間就彈了起來,不約而同地往外趕。
至了宮門口,卻見一行人烏央烏央地已趕回來。當中有頂小轎,裡頭該是林氏。另有幾個宮人渾身濕透,緊縮著身子小跑著往這邊趕來。
見著幾位嬪妃,眾人停下來見禮,賢妃急喝:“快送經娥進殿,傳太醫來!”
夏雲姒則先尋著了小祿子,他也是渾身濕透的一個,該是跳進冰水裡救了人:“快回房歇著。”說著轉身吩咐鶯時,“去備熱水和薑湯給他們。”
“……妹妹。”賢妃黛眉輕蹙,想提醒她該先關照林氏。然而夏雲姒回過頭,二人目光一觸間她就懂了,續上的話變成了,“林經娥這邊自有我照應,妹妹放心去忙。”
夏雲姒頷首為謝,便在一片混亂中繞到了延芳殿殿後宮人們住的地方。耐著性子等了一等,等到有人出來稟說小祿子已換好了衣服,她即刻推了門進去。
小祿子立在床邊恭候,但還打著哆嗦,夏雲姒睇了他一眼:“不妨事,你進被子裡暖一暖,本宮隻問你幾句話。”
小祿子拱手撐著笑:“娘娘問便是。”腳下卻不動。
夏雲姒隻得先落了座,將手爐塞給了他暖身用。小祿子道了聲謝,想想也知她要問什麼,就主動說了:“娘娘,這事蹊蹺。”
夏雲姒點頭:“如何蹊蹺?”
小祿子就將方才所見一一說了,道他帶著人趕去時,林經娥身邊根本沒有宮人,唯她自己站在湖邊。
“也不知是她自己將人支開的,還是有什麼彆的事。”小祿子邊說邊皺起眉頭,“再有就是……情緒瞧著也不對勁,跟中了邪似的,就那麼一步步往湖上蹭,喊都喊不住,這才出了事。”
這話聽著可真讓人費解。
中邪之說夏雲姒並不信,但依小祿子所見,林氏是自己一步步往湖上去——若不是中邪,難不成她好端端地懷著皇嗣竟想自儘?
這沒道理。
夏雲姒定一定神:“還有什麼彆的蹊蹺之處沒有?有沒有見到什麼可疑的人?”
“沒有。”小祿子搖頭,“倒好在皇長子殿下被傳去紫宸殿,恰巧帶著侍衛經過,當即讓兩個侍衛也幫著救了人。不然僅憑下奴幾個,能不能把林經娥救上來也未可知。”
夏雲姒定住心:“本宮會查清楚。”頓一頓又說,“你們幾個也好好養著,這事跟你們沒關係。”
不僅跟他們沒關係,跟她更沒關係!
她不知林氏此舉是不是為了牽連她這個主位宮嬪,但若是,這拙劣的法子想做成她可真是想得美。
她可沒在延芳殿裡出事,自己偏要去踩那尚未凍實的湖麵,怪得了誰?
待得她回到寢殿中,皇帝也已趕到了。事情是在他考問孩子們功課時被稟進的殿中,四位皇子也就都一道跟了來。
見夏雲姒回來,寧沅帶著頭一揖:“姨母。”
另三位皇子也揖道:“宸母妃。”
夏雲姒滿麵焦灼,顧不上多與他們說話,徑直走到皇帝麵前:“皇上,這事……”
寧沅從容不迫地先開口問道:“適才怎的都是姨母和兒臣身邊的人在急著救人,林經娥自己身邊的宮人呢?”
這小子,反應愈發快了。
夏雲姒看他一眼,跟皇帝說:“是,臣妾也奇怪。方才臣妾與幾位姐妹在殿中說著話,聽玉美人說林經娥非要去湖邊,怕她出事,這才差了小祿子他們去。不料還真就出了事,而且小祿子也回話說趕去時林經娥身邊沒人。”
話音未落,床帳中傳出一聲低低的呻|吟。
幾人都循聲看去,聽得出那聲音有些痛苦,像是病痛的不適所致。
接著聽到林經娥虛弱喚道:“皇上……”
皇帝眉宇微皺,走上前去,揭開幔帳坐到了床邊。
林氏也還發著冷,從裡到外覺得處處都冷,貝齒也不停地打顫。她咬了咬牙,才終於讓自己又說出一句話來:“是臣妾一時興起非想去湖上看看,不關旁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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