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際航行向來是一件苦差事,若是你很有錢買到一張住房票也就算了,可若是普通的座艙票,那就有的受了。
陸昔剛一上艦時,還是感覺很新奇的。
習慣了後世能通過空間錨點,快速跳躍到達目的地的星艦,這樣慢悠悠的旅途實在是很有趣。
更彆說能通過窗戶,看見宇宙中的景象。
他看見宇宙中有恒星正在坍縮成黑洞,這無聲而又龐大的毀滅性景象,讓親眼看到的人渾身戰栗。
周圍的蟲族時不時拿出紙質的書,在這裡實在連接不到星網,隻能靠這些打發時間。
還有艙內那稍顯渾濁的空氣,感覺雖然很不好——
但這一切的一切,都能讓陸昔深刻地體會到,他正在旅途中,朝著目的地前進。
餐點的時候,工作員推著一輛小餐車經過他們中間。他們的年紀不小,身材有些走形,將深藍色的製服撐得鼓鼓囊囊。
“汽水——堅果——盒飯——”
“瓜子——麵包——冰淇淋——”
陸昔在吃了三天的盒飯之後,終於吃得精神呆滯大腦空白,並且為自己之前的想法打了個小小的補丁。
【旅途雖然有趣,但乏味的飲食實在是一種折磨】
哪怕肚子空空,他也不想再去吃那糊糊一樣的盒飯了。
夏白淵正在看書。
宇宙內沒有正常的日升月落,為了維持乘客們正常的作息,艙內會用燈光模擬不同時段的光線。
現在大概是【剛入夜】的時段,光線已經很暗了。
夏白淵打開了座艙邊的小燈,白色的燈光打在他身上,他低著頭也在看書。
在這三天裡,陸昔注意到他從來沒有吃任何盒飯,而是在吃一種棍狀的棕色長條食品。
這是一種壓縮餅乾,僅僅是為了補充必要的熱量,絕對不會好吃到哪去。
但陸昔在經過了三天的摧折後,終於也無法避免地對它產生了興趣。
陸昔:“好吃嗎?”
夏白淵轉過頭:“什麼?”
陸昔指了指他咬在嘴裡的餅乾,含蓄道:“這個,我沒吃過。”
像夏白淵這樣敏銳的雌蟲,一定能懂他的意思。
【我想吃】
果不其然,夏白淵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乾脆地從嘴裡拿出餅乾,塞進了陸昔的嘴裡。
陸昔:“……”
誒?
他愣愣地看著夏白淵,嘴裡逐漸嘗到了澱粉的味道。
瞳孔地震。
發、發生了什麼?!
“喜歡嗎?”
陸昔看到夏白淵的薄唇開合,但他此時卻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無法思考。
整隻蟲就呈現一種風化成灰的狀態。
夏白淵靜靜地看了他三秒鐘,終於沒能繃住扭過了頭,肩膀微微顫抖。
“抱——抱歉。”
他終於鬆開手,露出了餅乾的另一端,上麵有被咬過的痕跡。
他給陸昔吃的是乾淨的一頭。
陸昔默默地咬斷了餅乾,餅乾頂著他的腮幫子一動一動。
和夏白淵熟悉了一些之後就會發現,在這人冷淡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些戲謔的性格。
剛開始他還比較矜持,但自從那天自己幫過他一次之後,他逐漸放肆了起來。
……但他還是覺得夏神好完美啊怎麼辦!
夏白淵見好就收,陸昔見他還要繼續吃,連忙從他手裡奪走了那塊餅乾。
餅乾從中間被掰成兩半,他把夏白淵吃過的那一頭還給了他,自己則悶頭解決剩下的一半。
夏白淵拿著餅乾道:“我不介意。”
陸昔瞟了他一眼:“你不懂。”
我特麼又不是雌蟲。
氣死了。
艙內的燈光暗了又亮,星艦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在這三天裡,不時有周圍的雌蟲過來和陸昔他們套近乎。
他們以為陸昔成功說服了那隻雄蟲,這才挽救了夏白淵的性命,陸昔隻能含糊其辭地推拒過去,引得他們滿臉遺憾。
陸昔注意到不少雌蟲的臉色都不太好,他們年紀應該很大,若是再不疏通精神海,怕是時日無多。
他猶豫一番,還是壓下了為他們疏通的念頭。
夏白淵還很年輕,他能承受住陸昔那過於粗暴的動作,但這些雌蟲不行,動作稍微大一些可能就當場殞命。
更何況他沒有信息素的引導,本來就是勉強,萬一迷失在雌蟲的精神海裡,那就麻煩了。
最後他隻是語焉不詳地說:“你們可以嘗試冥想,對身體有好處。”
雌蟲們無奈地笑笑,並沒有多做糾纏。
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
離艦前,陸昔下意識扭頭看向那個一直緊閉的艙門。
在這個時代,到底要多少錢,才能得到一次信息素的撫慰呢?
……
南盛軍校是一所很著名的軍校。
著名就著名在,這是一所有雄蟲常駐的軍校!!
眾所周知的是,隻要待在雄蟲的身邊,雌蟲的痛苦就能有所緩解。多少雌蟲在戰場上拚儘全力,攢了那麼多戰功,就是為了能夠嫁給一隻優秀的雄蟲。
但是,現在隻要進入軍校,就有機會接近雄蟲!
白嫖,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最具有誘惑力的。
想要進入這所學校,不僅需要大量的金錢,還需要頂級的資質,或許你擁有優越的出身——看在你家族的份上,學校也就捏著鼻子收下你了。
假如以上的條件你都不具備,那就需要一些特長了。
陸昔看過自己的入學報告,上麵所有的資質都平平。
平平到——就連自己這隻雄蟲,都能夠著這位前·陸昔的水平。
倒是不怕露餡了,陸昔也隻能苦中作樂。
這位原主到底是花了多少錢才進的學校,陸昔想都不敢想。
軍校的畫風是肉眼可見的富裕,陸昔和夏白淵坐上校車,開了半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一路上的建築是這個年代最華貴的風格,尖頂的風格和神殿十分相似,但和脆弱的神殿不同,這些都是用上好的材料建造。
“可以抗下一場大地震!保證連一塊磚都不會掉!”引導他們的老師這樣自豪地說道,然後他自己先樂起來:“雖然這裡麵沒有一塊磚。”
陸昔:“因為這裡也不會有地震。”
老師笑得牙齦都露出來了,用力拍著陸昔的肩膀:“你比其他學生好多了,聽得懂我說話!”
陸昔被拍得頭發都在震顫,扭頭朝夏白淵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
夏·聽不懂老師說話·白淵看見他的模樣,嘴角輕微地揚了揚。
老師對夏白淵沒有任何表示,他已經習慣了——大部分雌蟲都是這幅冰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