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2 / 2)

蟲族之模範雄蟲 牧糧人 19623 字 7個月前

“他是埃裡克。”街巡連忙道,“這是個不知好歹的壞東西,他竟然在結婚前逃走了!雄蟲給出了雌君的允諾,我真不明白他還想要什麼。”

“他是我家的雌蟲!”那隻雄蟲叫嚷著,“他犯了錯事!”

他紅著眼睛,滿臉都是被強行按捺下去的怒火,“他讓家族蒙羞,還讓雄蟲對我們家族厭惡至極……怎麼能放過他呢?沒有這個道理的!”

陸昔伸手就要打急救通訊。

本來就事態緊急,結果街巡在他耳邊喋喋不休,雄蟲朝他揮舞著拳頭,大聲嚷嚷著什麼。

通訊儀那頭:“抱歉……先生?我這邊聽不太清晰。”

陸昔:“……”

啊,好煩=-=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抓住了雄蟲的衣領——他比這隻雄蟲高了整整一個頭還多,簡直跟抓小雞仔似的。

“我先告訴你,在我這邊沒有什麼家裡事家外事,故意傷害就是故意傷害,”陸昔磨著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現在、立刻、馬上,給我閉嘴。”

“敢發出一點聲音,我馬上把你丟進河裡。”

他知道自己麵相不善,發怒時更是嚇人得很,果不其然,這一下雄蟲噤若寒蟬,連帶著周圍都安靜了不少。

總算是溝通完成,救護車很快就到,陸昔氣順了。

他低頭看著重傷的雌蟲,輕聲道:“你再堅持一下。”

陸昔並不是很精通醫學,僅僅學過一些疏通精神海的原理,他隻能依靠著腦子裡依稀的印象,用精神力堵住了埃裡克那些大出血的血管,並不敢隨便動。

埃裡克覺得自己仿佛好了一些,他勉強撐著眼皮:“多謝……您。”

緊接著他又掙紮著將手伸進懷裡,陸昔一驚:“你最好彆動。”

就算你是雌蟲,也是有承受上限的。

埃裡克慢慢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個什麼東西,被大片的血跡沾染,陸昔伸手接過:“你給我?”

這是一本很古舊的手工裝訂書,紙張質量其實不算太好,現在已經很脆弱。被血跡浸透之後更是變得十分狼狽。

陸昔小心地翻了幾頁,所幸雖然沾了血,但是字跡還能依稀地辨認。

“嗯。”

埃裡克閉上眼睛,緩緩道:“請收下吧。”

這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了。

陸昔脫下風衣,將帶著血跡的書用柔軟的布料包好,包成一個小包裹的樣子,這樣這本脆弱的書就不會因為磕碰而損壞。

埃裡克注視著他,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

陸昔安靜地坐在街邊的椅子上,雄蟲還在嘀嘀咕咕地埋怨,街巡一臉猶豫。

周圍的人群大多拿著通訊儀在對著他拍攝,一臉興奮地低聲私語。

金發的雌蟲抱著幼崽,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陸昔隻是仰起頭,看著頭上枯乾的枝丫。

微風吹來,枝丫輕輕搖晃,上麵有一片執著的葉子,始終不肯落下。

“埃裡克。”

陸昔像是自言自語般道:“你自由了。”

不管你因為什麼而逃婚,但從今以後你可以自由地選擇你的前程。

埃裡克微微揚起嘴角,溫熱的眼淚從眼角簌簌而下。

他的表情像極了二哥,卻又似乎……完全不一樣。

——————

夏白淵終於搞定了搬家的事宜。

其實他們的東西並不是很多,他的東西比陸昔要更少一些。

陸昔主要是衣服多。他有些奇怪的執著——譬如出門時一定要穿得整整齊齊,從顏色的搭配到各種配飾的齊全和諧,出門倒個垃圾都要向夏白淵再三確認。

“這個袖扣可以嗎?”

“頭發亂了嗎?”

“啊我襪子找不到另一隻了。”

夏白淵從洗衣筐裡找到被遺忘的另一隻:“顯然它還沒乾。”

陸昔穿著一隻襪子,歎息:“總有哪裡會漏一點。”

但陸昔又不會像其他雄蟲那樣,喜歡用化妝品來遮掩臉上的瑕疵。

他並沒有完美的麵容,近看時其實可以看見他的左頰上散亂地分布著幾顆淡痣。

眼窩處有一道淺淺的傷痕,這對於雄蟲來說是不可忍受的,因為這樣就代表著他們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以至於竟然保護不到位受了傷,受傷以後甚至沒有被完全治好以至於留下了傷疤。

隻有低等雄蟲才會有傷疤。

——他都不會遮掉。

類似的怪癖有很多。

比如他剛開始練習廚藝時,做得很不好,經常吃著吃著就開始生氣,顯然糟糕的食物讓他心情很不好。

但是他在受邀去同學聚餐時,吃到差點食物中毒也不曾說過難吃。

——然後回來上吐下瀉,夏白淵差點給他送急救去了。

……

他又開始發呆了。

夏白淵抬起頭看了一眼時間,他靠著門發呆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最近經常這樣。

算算時間陸昔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說是出門和羅詔請教雄蟲的日常基本——

合著從前一直說自己是雄蟲,就壓根沒了解過這方麵的事。

他站在窗口等了一會兒,過了不多時,遙遙地就看見陸昔從遠處走回來。

帶著帽子口罩,身上的風衣居然脫下來了——這很不符合他堅持的禮儀。

再一看手裡提著的東西,不正是他用風衣做成的小包裹?

在這時陸昔突然抬起頭,看向了這邊。

然後蹦躂了一下。

夏白淵:“……”

那個小小的跳躍幅度,雖然不太明顯,但確實可以稱得上蹦躂。

怎麼,因為遮住了臉,所以肆無忌憚了嗎?

夏白淵放任自己嘴角的弧度,然後俯身朝陸昔招了招手。

陸昔肉眼可見地加快了腳步。

…………

在看到夏白淵的一瞬間,陸昔才猛然驚覺,自己原來一直在想著夏白淵。

他從前隻覺得夏白淵好。

現在他卻覺得夏白淵好得讓他有些難以理解了。

他這幾日,問過夏白淵對雄蟲的看法。

“看法?”夏白淵從書上抬起頭,眼裡帶著一點困惑:“什麼看法?”

“就是說……”

陸昔比劃著說:“我現在有點不太明白,雌蟲對雄蟲的看法了。”

他被狂熱的雌蟲們嚇到了。

“能有什麼看法。”夏白淵無奈地歎氣,“你忽然這麼問,我也不清楚啊。”

陸昔堅持道:“你仔細想想——很重要啊這件事。”

“……行。”

陸昔緊張地看著夏白淵。

過了半分鐘,夏白淵合上書:“想到了。”

陸昔:“如何?”

“要說雄蟲的話,大概是這樣的……”夏白淵往後一靠,雙手交叉放在小腹前,他仰起下巴,對著陸昔冷笑了一聲。

“崽種,直視我。”

陸昔:“……”

陸昔:=口=

夏白淵拿起書複又看了起來。

陸昔在原地風化成灰。

他把自己撿起來,搬著椅子湊近了夏白淵,小心翼翼:“emmm,你還是更喜歡雌蟲一點嗎……”

夏白淵微微抬起眼,青藍色的雙眸映出陸昔略顯僵硬的臉。

然後他輕輕側過頭,在陸昔嘴角掠過。

“你是陸昔。”

陸昔:////

過了一會兒,陸昔又小聲加了一句。

陸昔:“那羅詔也挺好的。”

夏白淵:“……”

陸昔:“還有那個……洛秋星,和他室友成彥。”

夏白淵:“……啊。”

夏白淵:“我都不記得了,這誰?”

沒事——都不重要——

從前陸昔並沒有意識到夏白淵的這種性格,放在這個時代裡實在是一朵奇葩。

他誕生於一個蒙昧的時代,生長於混沌的潮流中,最後於漆黑的長夜中燃燒。

與蓮比起來,他更像是一朵沙漠玫瑰。

遇到不適宜生長的地方,他便將自己蜷縮起來,隨著長風在世間飄飄蕩蕩。

可一旦找到了水源,他就會再次舒展,綻放得一如既往。

孤獨卻又堅韌,他注定活得寂寥。

陸昔無法克製自己對夏白淵的向往,他想要儘快來到夏白淵的身邊。

——擁抱他。

……

“你身上一股血味兒。”夏白淵打開門,被撲麵而來的血味兒嗆了一鼻子。

陸昔抬起手裡的東西:“彆人的。”

彆人送的禮物,也是彆人的血。

陸昔得意洋洋:“我今天救了一個人。”

“哦——”夏白淵打開門,“我不介意細聽,或許你可以和我一邊喝咖啡一邊說。”

陸昔欣然收下了夏白淵不留痕跡的誇讚。

“我會好好同你說的。”

熱氣騰騰的咖啡繚繞著醇厚的香氣,陸昔解開風衣,將染血的書一頁頁攤開,他害怕這書再不處理就要壞了。

夏白淵手裡拿著筆,坐在陸昔的身邊,陸昔翻一頁他就抄一頁。

“你的字真好看。”陸昔感慨道,“我雌父最恨寫字了。”

夏白淵:“我會模仿筆跡。”他頓了頓,補充道,“這個筆跡是我從某個下水道裡的殘疾雌蟲那裡學來的。”

然後陸昔繼續說他的事。

夏白淵一邊聽一邊寫,時不時點頭。

但他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咖啡在一邊悄悄冷卻,誰也沒有喝。

“好了。”

“這頁這麼快?”陸昔咋舌,“太快了吧。”

夏白淵放下筆,凝望著他:“好了,你彆說了。”

陸昔一愣:“聽煩了?”

夏白淵望著自己的眼神,仿佛望進了他的心底,他說:“你在難受什麼?”

“你想說的不是這些吧?你想說什麼?”

陸昔“……”了一下,勾起嘴角:“沒呀,你不覺得我很厲害嗎?”

夏白淵靜靜地看著他。

陸昔勾了勾他的手心:“這不是挺好的嗎,皆大歡喜了。”

夏白淵站起身往廚房走去,扔下一句:“你在這等著,彆亂跑。”

陸昔眨巴眨巴眼睛,隻聽廚房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一分鐘後,夏白淵折返回來。

陸昔抬起頭,夏白淵微涼的手指勾住了他的下巴,俯身吻了下來。

陸昔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溫熱的酒液渡了進來,陸昔想要推拒,夏白淵的指節卻在他喉嚨處扣了扣,他下意識吞了下去。

“咳咳咳……”

夏白淵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現在可以說了麼?”

“……”

陸昔沉痛地看著他,打了個泛酒氣的嗝。

想不到,你是這樣的夏白淵。

是我大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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