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2 / 2)

這樣的姿勢並不好看,軟弱又沮喪,但夏白淵看著他,眼神越發明亮。

他並不能全部理解陸昔說的話,這些對他來說都過於陌生。

但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若隱若現,如同隱藏在霧氣裡的寶石,即使現在他找尋不到,但他知道那一定是極其美麗的寶物。

夏白淵的喉結上下動了動。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伸出手,微微汗濕的手心觸碰到了陸昔的手腕,然後緊緊攥住。

陸昔下意識抬起頭,眼裡有一絲迷茫滑過。

“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很幸運呢?”

陸昔下意識道:“我是雄蟲。”

“你從未被當成雄蟲對待,”夏白淵指出這一點,“在那之前,你一直被當成殘疾的雌蟲。”

陸昔張了張嘴:“可是,現在是了。”

夏白淵彎起嘴角:“你是說被雌蟲們逼到不得不搬家,今天還被陰陽怪氣的幸運嗎?”

陸昔:“……”

“所以不要愧疚,無需愧疚。”夏白淵的聲音堅若磐石,“你過去不曾利用過這個身份滿足私欲,現在也不會,將來也不會,不是嗎?”

陸昔張了張嘴,反手抓住了夏白淵的袖子。

像是保證,又像是承諾,更像是他對自己的一次警告,陸昔道:“我不會的。”

他改變不了這個世界。

他隻想不被這個世界改變。

至少他還有夏白淵。

……

夏白淵定定地注視著他,良久才低聲笑出來:“若是說幸運,那確實有一件事稱得上幸運。”

陸昔困惑地看著他:“什麼?”

夏白淵俯下身,親吻了一下他的耳朵:“最幸運的是,在你變回雄蟲之前,我們相遇了。”

假如當初陸昔是雄蟲,那麼夏白淵會直接拒絕他的邀請。

他生性不愛麻煩,而伴隨雄蟲而來的,往往是巨大糾纏的麻煩。

命運給陸昔開了一個玩笑,卻將他推向了夏白淵。

陸昔眨巴眨巴眼,他好像突然恢複了精神,又變回了往常的樣子。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等等,這個姿勢不太雅觀。”

夏白淵“……”了一下。

“不,就在這裡。”

陸昔:“啊?什——”

“等等!!這裡是椅子上!!”

“然後呢?”

“///”

“安靜點,現在還是白天。”

陸昔掙紮道:“你也知道是白天——”

夏白淵笑眯眯地將他拉回來:“所以要安靜一點。”

陸昔:“你不知道我醉了嗎?”

夏白淵一臉驚奇:“那你還能站起來呢。”

陸昔:“……”

春回大地,又到了萬物複蘇的季節。

窗戶微微敞開了一條縫,遠風送來微帶暖意的風。

桌上的書頁被翻得嘩嘩作響,風衣被隨手搭在椅背上。

隨著衣角的拂動,一朵白色的花從褶皺間彈出了頭,帶著清幽的花香。

那是陸昔不慎裹挾的野花,隻有五片小小的花瓣,如今也盛放了。

——————————

【三千年後。】

雌蟲陸昔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一段時間了。

他漸漸能上手一些這個世界的事,陸墨和淩會讓他做一些雜事。

陸昔會去收每日送達的報紙。

難以置信這個年代還有報紙的存在。

但是……怎麼說呢,這更像是一種王國的公共基礎,哪怕現在訂閱報紙的越發稀少,報社入不敷出總是赤字,但他永遠都不會消失。

淩訂了每日新聞,他說這東西拿來卷煙真的很好用。

陸墨:“……我以為你是要做出軍團長的表率。”

“哦,”淩聳了聳肩膀,“那種東西我從來就沒有過。”

陸墨抖了抖報紙:“我以後會適當降低對你的期待的。”

淩笑眯眯地湊過去,扒拉下陸墨手裡的報紙:“看我,看我。”

陸昔捂住了眼睛,紅著臉拿起另一份報紙走了。

他得搶在淩用掉之前看完。

今日的新聞似乎很重大,似乎在一個偏遠的星球上發現了一個神奇的遺跡。

裡麵發現的東西讓專家都震驚了,據說每一個拿出來都是能震驚全蟲族的東西。

陸昔不是很了解這方麵的,對此沒有太大的波瀾,隻是粗略看了看發掘出來的東西。

“《落鷹》可以說是蟲族曆史上影響最深遠的詩集之一,無論是從他記錄的史實,還是從他的文學價值來看,這都可以稱得上冠絕古今的詩集。但遺憾的是,我們至今無法考察到《落鷹》的作者,而更為遺憾的是,這本詩集經過三千年的流浪,目前保存下來的十不存一。”

“而在這個遺跡裡,我們竟然發現了完整的《落鷹》詩集,詩集十分完整,上麵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見。”

“最最令人振奮的是,《落鷹》的作者究竟是誰,這個文學史上爭論不休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並不是我們一直認為的倫薩,也並非是野史中提起最多的洛斯虔,而是一位我們從未聽說過的作者——蘭斯。”

“但這部詩集還有很多令人驚奇的地方,比如撰抄它的字跡像極了曇花一現的大師菲桑,這位大師晚年落魄不見蹤跡,誰也不知道他的去向,竟然會和《落鷹》有關係。”

“不管如何,這個遺跡裡還有許許多多的驚喜等待著我們的發現,譬如著名畫家莫良已經失傳已久的畫作,相信發掘完畢後,一定會為蟲族的曆史填補上一大部分的空白。”

報紙奢侈地用了一整個版麵來報道這件事,上麵還附了許多的照片。在這些照片中,有一張照片格外顯眼。

那是《洛鷹》的扉頁,上麵寫著一行漂亮的字。

“獻給我的幼弟埃裡克,他總是能消除我的苦悶。”

陸昔合上書,摸了摸下巴。

他也沒聽說過這部詩,或許離他的時代還有一些時間的差距吧。

但他有點想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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