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火氣就更足了,對著人開門,陰陽怪氣的,自己斜著眉眼,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我說我家閨女,你管的那麼多,該上班就上班,杵在那裡難道等著我給你飯吃啊。”
大家也都習慣了,這嘴上不饒人,那人樂嗬嗬就走了,正好宋為民出來上班,看見王大姐抱著一盆子碗筷,隻笑笑就走了。
王大姐回去又是一通哭,覺得自己當初提了,這會兒在宋家的就不是那小腳太太了,她嘴巴上不說,但是也瞧不起夏冬梅,小腳太太能乾什麼啊?
心裡麵又怨又恨,很是煎熬,怨王太太當初攬著她,又恨親媽親姐妹沒有人情味,愛虛榮講麵子。
王太太隻覺得晦氣,“你哭什麼哭,留在家裡什麼都給你哭沒了,看你喪氣的,我缺你吃了還是喝了,誰家離婚了的娘家還要,你還有臉哭呢?”
王大姐一時之間想起來宋為民剛對著她笑,前塵往事全部勾起來了,也不管不顧,隻放聲痛哭。
這還是來勁了是吧,王太太雞毛撣子都拿出來了,心想你不是給我較勁,我養著你難道是為了氣我的?
一下子抽上去,“你不想過了就滾,人家要個小腳女人都不要你,你在那裡眼巴巴的看著,賤皮子啊?”
“你給我滾,不是缺男人缺瘋了,現在你就去啊,看看人家要不要你,在那裡住下來算了,每頓飯混個水飽,餓的皮包著骨頭,沒事就跟京韻大鼓一樣,肚子裡一陣一陣的是吧?”
王太太這罵人啊,可真的是精粹了,一個臟字不帶,但是一句句砸在臉上,生疼,跟唱大戲的一樣,有喜歡熱鬨的,就喜歡湊在王太太邊上聽她罵人,還帶著押韻的呢。
隻是屋子淺,也不隔音,王太太自己也不怕人聽見,雖沒有說出名字來,但是大家一想都知道了,竟然是王大姐想著宋為民。
瞬間大院兒都知道了,大院裡什麼都是一清二楚的,宋清如也聽見了,隻覺得這老太太隻怕要下地獄一樣,氣的心口疼,本來身體不好,一生悶氣臉色就差,念了幾個阿彌陀佛才喘氣。
你說這老宋家一家子,竟然也沒人出去對著王太太罵一句,不然下次保管不敢這樣說宋家,隻是夏冬梅新來的不好去招惹彆家,那老太也乾不出對罵的事情,宋清如就更慫了,隻知道生悶氣。
這小慫包一個勁的氣,在心裡跑馬,心想你這死老太太,怎麼就這麼嘴巴壞,死了大概要下地獄,自己養了三個女兒待價而沽,打量誰不知道呢?就連宋清如這樣子一年四季躺床上的都知道。
她這身體,好好的開心的或者就不容易了,要是心裡麵事情多,再加上氣悶,臉色刹那就不好了,喘氣都覺得不大舒坦,自己躺在床上去平複。
二姐兒放學回來,手裡麵拿著一顆奶糖,學校裡長得漂亮,總有人獻殷勤,宋清婉也是個心機女了,她自己來者不拒,給我我就拿著,答不答應自己說了算。
送上門來的,乾嘛不要,剝了皮給宋清如,“這可是奶糖呢,我都沒舍得吃。”
宋清如一聽,恨不得吐出來大家一起分一分,現如今臉上有點肉了,多少還好看一點,不是那麼嚇人了,宋清婉自己伸手想著捏捏臉上多少肉,到底是沒忍心下手。
“怎麼了你這是,在床上乾什麼躺著,不是要吃飯了?”
宋清如聲音悶悶的,答非所問,“二姐你以後不要要人家男同學的東西了,扔了也不要。”
給宋清婉氣的,什麼叫扔了也不要,就你清高,“乾什麼不要,我也沒有問人家要,自己願意給怎麼了?看我拿著了就高興,我不要人家還生氣呢。”
宋清如心裡想著,她二姐心是真大,真能想得開啊,乾啥都行,一看就是人才。
宋清婉不管這些,自己去問那老太,“姥姥,三兒這是咋了,怎麼又躺著了,不是好了嗎?”
那老太一邊乾活,一邊也沒多想,順口就說了早上的事情,也沒多想啊,這年頭這樣的人多了去了。
宋清婉這女孩子,在家裡沒說什麼,但是手裡活一放下來,自己拖著把椅子就出去了,往王太太門前一放,自己坐下來了。
不管人出不出來,嘴巴一張就是了,“王太太,您這是什麼意思啊,欺負我們都是沒娘的孩子是怎麼了?說我們家三兒病秧子,礙著你什麼事情了,吃你家飯了,用你們家藥了?”
“大家來評評理,我們家三兒生下來屋子門口都沒有出來過,礙著王太太什麼眼了,說話恨不得我門老三去了一樣,才轉好沒幾天,聽了又不行了,收的一把骨頭了,還得聽你這刮骨刀一樣的話。”
“摸摸良心有沒有,隻怕是黑心肝,比殺人放火更厲害呢。再一個,我們家窮,我們家吃爛菜葉子,管你什麼事兒,還是那句話,吃你家的了嗎?不偷不搶,我們臉上照樣有光彩,有一句說一句,從來不指桑罵槐背後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