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嬸子應著來開門,他們家裡屋子更緊張了,就那麼一間屋子,還要帶著兩個兒子一起住,以前是在門口賣油條的,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賣早點,燒餅油條加上豆汁,剛好一套。
隻是後來改造,私人買賣是不能夠了,上麵安排著去了切麵店,錢不多,但是好歹是個營生,隻是家裡兩個孩子要念書,田嬸子便經常早晚的去找點夥計。
倆人沒進屋子,隻在門口小聲地說話,聽見是想要找個賺錢的營生,夏冬梅自己也實誠,“我鄉下來的,隻盼著幾個孩子好,在家裡也沒什麼事,就想著出來找個營生賺錢,能吃苦著呢,不嫌錢少,有個就成了。”
田嬸子這一段時間冷眼看著,心底裡覺得是個本分人,做事情應該也不是那樣眼高手低的,她認識人多,也能打撈個營生。
等著見了田大叔,也提起來這個事情,“我看著人不錯,對孩子們也好,找營生不怕錢少,也能吃苦,應該好找的,你多打聽一下。”
家裡麵誰也不知道,隻三天後,吃了早飯沒一會兒就看見夏冬梅背著一個大包袱來了,那包袱是真的大,她背都佝僂了,寬比得上她三個。
宋清如趕緊開門,一進門就接到地上來,夏冬梅自己擦擦汗,笑著解釋,“這是醫院的床單被褥,我拿回來洗,一套一分錢呢。”
看著極為高興的樣子,一套一分錢,醫院帶回來的消毒液,一套就是枕套床單加上被套。
那老太打開來一看那醫院名字,離著這裡很遠了,也不知道她怎麼背回來的,“你彆一個人去背了,等著下次讓清林跟你去。”
夏冬梅趕緊擺擺手,“這有什麼,彆耽誤孩子,全是被褥又不沉,清林好好看書就行了。”
那老太也跟著一起洗,兩個人一起做活,死活不讓宋清如沾水,“水涼,你不要沾,到時候肚子疼。”
看著宋清如那雙骨節鮮明,嫩白如玉的手,夏冬梅隻覺得這不是應該洗衣服的手,她對著前麵留下來的孩子,總是極大的寬容,極大的關照。
洗衣服的水,就跟王太太說的一樣,哪裡能要熱水,燒水不要煤啊?煤不要錢啊?
都是冷水,裡麵是刺骨的涼,不然不夠本錢的,這夥計本來就是要求高錢少,拿回去給醫院,不乾淨的都要拿出來重新洗。
上麵的汙漬特彆多,夏冬梅很用心,來回的揉搓,就這樣,一上午兩個人三分錢,給晾到外麵去。
王太太回來了又要罵,覺得院子裡麵放醫院的床單不吉利,白花花的一片,就是找事一樣,夏冬梅怕院子裡占空,都是自家門口拉起來的繩子。
王太太立著眼睛,修的精致的眉毛,眉尾些微的黃,是眉筆畫出來的,穿著掐腰的襖子站在那裡,盤著的頭發紋絲不亂。
“不是我說,前個兒去撿菜葉子吃,今個兒就去拿這些臟東西回來,難道明天還要去跟死人要吃的,墳地裡轉悠一圈不成?真的是窮到家裡了,什麼都缺。”
話說的極為難聽,極為缺德,宋清如愣了愣,屋子裡麵聽著,什麼叫跟死人要吃的?
屋子外麵鄰居就搭話了,“你這嘴巴乾什麼這樣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人家沒用著你家門前的地兒,乾什麼這麼難聽,都是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