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後悔(1 / 2)

這下子好了,誰也不敢說話了, 家裡就是金司令一個人, 沒了金司令吃什麼喝什麼,什麼都沒有了, 金健夫媽媽就是腦子不清楚,不然不會被梅秀麗耍著玩。

看看彆的夫人,就算是跟梅秀麗相處的再好, 也不打算讓妗兒當兒媳婦的, 有什麼用啊,就隻有金健夫媽媽墨跡不過金健夫, 喜歡就當親家唄。

當天晚上,金司令就帶著金健夫去了江家, 進門就拉著江長源的手, “對不住啊,老爺子, 我帶著不孝子來了,任打任罵,我絕不皺眉。”

金健夫跟在後麵低著頭,神色抑鬱,一看就是不情願的, 就這樣太紅旗才高興呢, 看你不開心, 老子恨不得放禮花。

金司令做事情滴水不漏, 安撫好了江長源, 又惦記著宋清如,怕到時候出事,“您看那小兄弟不知道怎麼樣了,要不要我們去醫院看看啊?”

“沒事,已經出院了,就是得養著了,估計也要留疤。”

留疤不是什麼大事情,男孩子哪裡不留疤呢,金司令也沒注意太紅旗說了這麼一句。

看他不以為意,太紅旗就想著,估計留疤應該很介意吧,畢竟是喝湯都要用勺子的人呢,平常看起來很注意形象了。

金司令點點頭,“是要好好養著,費用我們家裡一定給出,什麼時候好了才行,要他放心,不方便我們也不過去了,無務必轉達一下,孩子們鬨著玩誰知道這樣子了。”

最後一句話,已經下了定義了,就是鬨著玩的,江長源要是不想撕破臉,那現在就是承認鬨著玩。

看著桌子上那個信封,江長源也拿下來一個,放在一起來,“明天你去給小宋送過去,這事大概就這樣了,等著以後有聚機會,再找回來不遲,不是硬碰硬的時候。”

“去後勤那邊多拿點東西,金司令那邊不會說什麼的。”

說完就上樓了,其實金司令這情況還算不錯了,最起碼還拿出態度跟手段來了,對著金健夫是實打實的下狠手,生怕打不死一樣,比其他人好太多了,不是很偏幫。

有的人來都不會來,直接就通知你,這隻是孩子鬨著玩,受傷了怪誰啊?就是不講道理,顛倒黑白你也沒辦法啊。

所以幸虧是江長源,他資曆在那裡,金司令不願意得罪,那就得好好對待,不能耍花樣,對外的說法不重要了。

那天的抒事情不僅僅是金健夫一個人,最起碼當時拽著太紅旗挨刀子的就還有兩個人,那邊都是跟著金司令手底下的,金司令什麼態度,那些人就是什麼態度。

雖然是人沒過來,但是都電話打過來了,話裡話外就是息事寧人,表達一下歉意,看起來很真誠。

金司令接電話,最後站在書房裡,看著太紅旗,“看到了嗎?這就是權力。”

權力就是這樣的,絕對權力麵前什麼都不是的,如果金司令不來,那所有人都當做沒事,金司令來了,那後麵的人就跟著一起來。

太紅旗這一刻,是真的無比清楚的感受到這一切,一大早先去後勤那裡拿東西,大概是金司令的囑咐,采購了不少東西,都是要帶著給宋清如的。

到了金司令這個位置,是什麼都不缺的,家裡吃喝都是有供應的。

太紅旗你給我就拿著,不拿白不拿,隻怕你給少了,不然給多少就拿著多少。

騎著自行車,拿著信封就去了,加起來一共是一百斤全國糧票,還有五百塊錢。

這時候工人一個月二十塊的工資,糧食一人十五斤,不少了已經。

主要是采購這邊的東西多,那邊太紅旗一去,就是一袋子大米,然後加上豬大腿一隻,還有排骨半扇。

全裝起來,太紅旗就去了槐花胡同,看起來東西多,但是全是物質上的,吃完了就沒了,至於誰吃虧也說不清楚,因為吃的才是宋清如當前最需要的。

到了槐花胡同,他也不清楚宋清如住在哪裡,槐花胡同裡麵是長長的巷子,裡麵還有好幾個會館,浙東會館,山西會館,多了去了。

都是幾進幾出的大院子,早先時候會考不易,天下考生聚集到這四九城裡,書生無用,來了總要吃飯讀書的,而且為了更好學習,都是提前一年半年到這裡備考的。

所以慢慢的就聚集到一起了,先前已經做官的老鄉出頭,加上家鄉闖蕩出來的商賈,一起募捐集資建造的會館,給這些同鄉的考生建造的。

商人飄無定所,這樣的會館正好合適,也在這邊有個落腳點,平時不用也可以租賃出去。書生也喜歡老鄉聚集在一起,這些按照地方劃分的會館真的是多如牛毛了。

光皖南會館就好幾座了,太紅旗仔細回憶著,想著宋清如家是哪一個,也好找了,畢竟當初她自己說了現在住在門房那裡,當初說的很是怨念,所以太紅旗印象深刻。

這樣子從槐花胡同往裡走,先去看閩南會館,結果從門口那裡一看,就看見了夏冬梅出來倒水,這可真是的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眼看著院子裡沒人,他趕緊下來,把東西拿著,直接就進去了,夏冬梅嚇了一跳。

“嬸子,我找宋三兒的,在家裡不。”

“在的,先進來。”

宋清如難得清閒,加上天氣暖和了,被窩裡也不冷了,到了早上還是暖烘烘的,在那裡賴床呢,隻穿著一件毛衣,半靠著枕頭。

聽見太紅旗的聲音,還以為是幻聽呢,結果下一秒人就進來了,聽見裡麵宋清如叫了一聲,夏冬梅瞬間想起來了,這屋子裡麵的是個姑娘啊,不是小子。

一把拉住太紅旗的手,看人看過來很尷尬了,“那啥,先出來等一等,忘了還沒起來呢。平時早就起來了,這幾天身體不舒服,發燒了精神差勁。”

太紅旗驚鴻一瞥,隻能看到那紅毛衣下麵一截細腰,陽光從窗格子打進來的時候,細細碎碎的纏繞到上麵,有一種透明的白,出來了還在眼前不停地晃。

裡麵宋清如超級尷尬了,屋子裡生了爐子暖和,她就隻穿著一件開衫毛衣,那還是她媽活著的時候給織毛衣的,現在不知不覺長了一截,毛衣已經小了,袖子都短了,腰那一截兒都露出來了。

宋清如子啊屋子裡麵穿衣服,一邊穿一邊歎氣,還是昨天那軍裝,洗了把臉就出來了。

“進來了。”

太紅旗自己有一點點激動地心思,在看到這一身軍裝的時候,全都沒了,這一身小小的,應該是他好幾年前的了,結果穿在宋清如身上還要肥大一點。

還不是軍綠色的,是土黃色的軍裝,那時候軍綠色的可了不起了,趁著宋清如很有陽剛之氣了,就是清秀一點,但是眉目之間,看著不是那麼娘氣了。

清了清嗓子,接過來夏冬梅倒得水,就坐在那個小馬紮那裡,本來不大的地麵瞬間覺得擁擠了,夏冬梅倒了水就趕緊出來了,一個是覺得自己給孩子丟麵子,再一個自己在孩子也不好說話,最後就是那屋子裡麵,真的很拮據。

太紅旗看著這屋子,比自己想象之中還要艱苦太多,地上就不能有水,不然不乾也就算了,還總是濕漉漉的有濕氣。

都想象不出來這一大家子平日裡是怎麼睡的,再說了,這孩子都大了,也不能一個屋子了,不然男孩子多尷尬了,他自己也是這個年紀過來的。

想著還是早點工作好,到時候換個房子,“也沒什麼事,就是那邊人家給的補償,我給你帶過來的,不要白不要。”

宋清如坐在床上,兩隻手撐著邊上,還帶著一點剛起床的沙啞,“沒事,帶過來乾什麼,就當我孝敬老爺子了。”

這話說的大氣,太紅旗忍不住笑了笑,“你還孝敬老爺子,不用孝敬都快把我擠兌死了。”

宋清如也忍不住笑,的確是,人年紀大了就喜歡聽喜歡的話,偏偏太紅旗這個年紀最喜歡的就是死鴨子嘴硬,這樣一來,甜嘴巴的宋清如就很吃得開了。

“哥,你還是我哥。”

廢話,你哥當然還是你哥了,太紅旗也不多待,隻放下東西就行了,騎著自行車還挺美的,想著這些東西那小子能改善一家子了,多吃點長肉啊,不然一手就能拎起來,豈不是很可憐。

想著宋三兒還跟個孩子一樣,他覺得自己操碎了心啊,不去上課,打算去看書了,好好學習不是。

他算是知道了,看書多了沒用,但是就一個有用的地方,那就是張腦子,腦袋清楚的多。

不喜歡看書,隻是沒找到自己喜歡的那一類書,這麼多類彆,總有一種是你喜歡的,你需要的,你想看的。

太紅旗回家拿著一本帝王心術,這還是宋清如偷偷給的,這是宋家為數不多的財產之一,她親姥姥的陪嫁,現在可少見了,都是真跡,以後不少錢了。

宋清如給的肉疼,小口小口的喘氣,今天皮膚就更疼了,也不想出去,轉眼看見桌子上的錢跟信封,又高興的不行了。

自己偷偷的拿起來了,錢跟糧票自己留著,以後慢慢的給家裡了,不然現在自己沒工作還這麼多錢跟票據,那豈不是家裡人都懷疑。

裡麵還有一張自行車票呢,她打算以後給宋為民買個自行車,不知道為什麼,回家都很晚,前一段時間說加班,總不能一直加班吧,偶爾還在那裡通宵。

想著不對勁,打算去看一下,順便送飯吃,這家裡這麼多肉,吃不了的,天氣熱就壞了。

“嬸子,咱們全吃了,吃新鮮的,可不能留著醃起來了,對身體不好,吃著也不香了,等著我發燒好了,就去上班了,那時候可是家裡不缺吃喝了,大家吃個痛快,正好補補了。”

要說吃人參,喝鹿血補身體,其實都不如一頭豬,吃肉是最補身體的,這是宋清如得到的結論,吃肉才能有勁兒,熱量高了抵抗力就好了啊。

夏冬梅拿了人家那麼多東西,隻覺得過意不去,想著給點什麼才好,宋清如早就說好了,“那是我媽的陪嫁,以前是我親姥姥的,那可是皇家書籍,不外傳的,人家喜歡才跟我換的,你可千萬彆聲張了,不然壞事。”

“也不用覺得過意不去,以後老值錢了,換點肉不算什麼的。”

夏冬梅過了好一會才說,“你換這個,不怕你爸回來說你了,畢竟是你媽的遺物。”

宋清如瞬間不說話了,的確是,這書不是她一個人的,這麼做是欠妥當的,可是看著太紅旗喜歡看,她就說忍不住送了他。

可是去了的人已經去了,你留著遺物不過是給活著的人一個念想,對死了的人來說,沒什麼意思的,再說了也不是真的拿書換肉了,不過是挨刀子的借口罷了。

“沒事吧,我倆關係好,以後他看完了,我再要回來就是了,他也不缺這一點東西。”

到底是涉及到前麵,夏冬梅不好說什麼,隻去做肉了,宋清如擠眉弄眼的,“咱們吃餃子好不好啊,到時候做好了給我紅旗哥送過去一點,讓他嘗嘗。”

夏冬梅一聽包餃子,不大情願的,覺得又是肉又是麵的,太奢侈了,但是聽到後麵給太紅旗吃,咬咬牙,到底是去揉麵了。

麵粉是太紅旗從家裡拿的一袋子,這個月的供應。那可是一等麵粉啊,白花花的看著就喜人。

宋清如心裡麵樂淘淘的,吃頓餃子就高興的跟個兩百斤的胖子一樣,嘴巴上都哼著小曲了。

“要水多一點的,不要那麼乾。”

宋清如在那裡瞎指揮,她喜歡吃水淋淋的餃子,裡麵湯水多,恨不得跟灌湯包一樣,不喜歡乾巴巴的餡兒。

然然後在那裡很認真的看著夏冬梅調餡料,她做東西就是好吃,看著跟人家差不多,不都是那幾樣東西,白菜跟肉,肉是沒看見,隻能看到剁好的。

因為這一個院子裡,要是剁肉剁餡兒誰都能聽到,一聽就知道是吃餃子的,那還得了了,不說是嫉妒的不行,小孩子上門來,給還是不給,最好還是偷著吃。

所以拿著出去處理好了再回來,全放那個框子裡,上麵一塊兒紅布,夏冬梅就出去了。

這會兒還早著呢,她在家裡想著洗衣服算了,外麵太陽也好,去外麵洗也好,省的屋裡全是水。

結果剛拿著盆子出來,那水是真的涼啊,她想著將就一下算了,熱水也不好弄,煤球都快沒了,到時候隻能燒柴了。

結果堅持著搓了一件,手指骨是刺骨的酸疼啊,想想還是手重要,一個個跟紅蘿卜一樣,指關節以上通紅,下麵就是慘白,到底是加了一點熱水。

宋清如一邊倒熱水,一邊心疼,不僅僅是冬天搖煤球,夏天燒水喝都要煤球,專門做飯燒水的,不然隻能燒柴了,這柴也很貴了。

結果拿著馬紮剛坐下,遠遠的就聽見熱鬨,宋清如在前院兒不顯眼的地方,她就是不想讓人看見她,那軍裝也換下來了,好衣服也不敢穿。

打頭兒推著一個人進來,踉踉蹌蹌沒幾步就從側門那裡摔倒了,頭發已然是花白了,瘦的根本就不想樣子了,那人摔倒了也不起來,就趴在地上。

宋清如一看這架勢,嚇壞了,壞了,這是遇上□□了,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一次,而且次次都得拉上何寡婦,好好的一個人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其實她就很想告訴宋三姐了,至於嗎,當初跟楠楠的那點破事至於弄成這個樣子嗎?

而且已經被你拉的不像個生活了,為什麼就不能留點人情味,非得把人折磨死才好呢?

大院兒裡不少人被拉下來,不僅僅是院內自己搞,還有街道上的批判大會,還有很多社區街道聯合起來的大會。

這樣的大會肯定需要人啊,宋三姐是回回不拉的一定要帶著何寡婦,去一次就受一次折磨,回來丟了半條命。

何寡婦為了楠楠,一句話也不敢說,後不後悔不好說,但是看起來就跟死了差不多,那邊後麵跟上來的人一腳踢上去了。

“還不趕緊起來,裝什麼裝,就知道裝,真是個破鞋,就知道這樣子作態,惡心人。”

何寡婦掙紮著慢慢的爬起來,看起來是真的不行了,一早一晚的沒吃一口飯,沒喝一口水,還要去做檢討,做不好就得受折磨,身體撐不住了。

宋清如站在背光的地方,看著真的很想去扶一把起來,很想推開這群混蛋,都是一群王八蛋。

可是不能,她不敢,她這時候過去了隻能是給家裡帶來災難,那可是王三姐啊,大院裡人人都害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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