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去好好學習文化知識,到時候成績好進部隊,一樣做貢獻。”
宋清如就是個小慫包,你說這樣的事情,人家大師傅還沒說啥呢,她自己先哭了,一邊說一邊就眼睛紅了。
大師傅就一直覺得這小子娘氣,就看不慣這個,“哭什麼哭,你哭什麼哭,是不是爺們啊?”
“多大點事,你這是好事情,能上學就上學,當個文化人,到時候分配一個好工作,又不是見不到了,你以後來,看看誰敢不給你飯吃。”
心裡也傷感,沒心思做飯了,拉著宋清如在一邊,問了幾句家裡的情況,宋清如跟這邊的人相處的很好了。
大成知道了,來抱著宋清如就哭,部隊裡麵就怕離彆,她跟大成玩的多好啊,都是年紀小,來人都是一個盆子洗菜的,但凡是家裡有好吃的帶來,一定是單獨給大成一份的。
“你這是去上學了啊,真好,去了好好學,彆給人丟臉。”
“我肯定好好學,我看書最多了,最有文化了。”
“你以後少吹牛逼,跟人來往的少說話,心眼子少,彆被人套話了。”
我又不是傻子,我就是很坦誠了,誰對我好我就知道,大成哥你對我就很好。”
“三兒,你說我兄弟,有空來看看我啊。”
倆人有是抱著哭,大師傅惡心的夠嗆,到底是過來人,不會動不動的抱著哭,年輕人感情深,他自己摸著勺子做菜,想著自掏腰包了,給整一桌子,算是送彆了。
知道宋清如愛吃羊肉,跟人家後勤死皮賴臉要了兩斤來,做了羊肉鍋子,一人分了一碗,大成自己把羊雜撈出來,然後把自己碗裡的羊肉撈出來給宋清如。
“趕緊吃吧,以後想吃肉了就來這裡,大成哥還是能給你一頓肉吃的,你看看你瘦的。”
宋清如看著一碗羊肉,裡麵一點羊雜都沒有,背過臉去又哭了,就是愛哭的人呢,很愛哭了,為了一點事就哭,這樣的人重感情。
太紅旗照常來送東西,今個兒從口袋裡拿出來幾個核桃,圓滾滾的帶著殼子,這是上次回家休假的術後帶的零食。
他不愛吃這些,吃不吃無所謂,平時也磨嘴,但是不怎麼饞,知道宋清如愛吃這些,一邊蹲在那裡,手裡拿著個錘子在那裡敲。
宋清如蹲在一邊,看著太紅旗的側臉,有點黑,古銅色的了都是,本身太紅旗就不算是白的人。
還是跟第一次見麵一樣,她就想說說話,“你知道嗎,我見過你,第一次的時候,我們家那時候就跟你家隔了一條馬路,你們騎著自行車的經過的時候,我經常看到。”
太紅旗一愣,還真的是不知道這個,心裡一暖,就跟給枯黃的樹葉蓋上了一片雲朵一樣,柔軟的不可思議,讓人不好去觸碰。
定位了一下那位置,突然就心裡咯噔一下,“你是不是被人打過啊?”
“你這不是廢話,光是跟著你打架,就不止一次被打過。”
“不是這種,就是你是不是以前經常趴在窗戶上?”
“是啊,我那時候身體一直不好,天氣又冷,我不能出門,但是覺得悶,就經常抻著腦袋看。”
太紅旗心裡翻浪,嘴上卻是一個字都不說了,低頭把核桃扒拉出來,碎殼子都給放到一邊去,然後拿著核桃仁,一個個都是兩半的,合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核桃仁。
心想這可真的是緣分,他以前用山楂打的那個大概就是宋清如了,想想大概也隻有宋三兒這麼慫,被打了一聲不吭,趕緊抻著的脖子縮回來。
“沒什麼,我以前的時候窗戶對著那邊,經常就看到有人在那裡看,還覺得是鬨鬼了。”
老大不開心了,“什麼叫鬨鬼啊,我那是病的,現在豈不是好多了。”
自己扯著臉皮給太紅旗看,心想能不能好好告彆一下了,氣死了。
太紅旗拉著她的手下來,看著上麵一塊紅,“你對自己下那麼狠的手乾什麼,現在好不容易能看了,不帶這麼糟踐自己的。”
“沒事,不疼,我有話給你說呢。”
“說唄”太紅旗在那裡砸最後一個,吃完這個今天的就沒有了,但是他那裡還有一包,專門給宋清如留著的,孫子都沒撈得著吃一個。
宋清如突然就不知道怎麼說了,她很喜歡太紅旗,但是太紅旗把自己當成好兄弟,能穿一條褲子的那種,不忍心欺騙這麼多年,也不忍心現在就告訴他真相。
“我今天跟師傅說了,以後不在食堂乾了,我要去上學了,不過等我有空的時候再來看你們吧,我不會忘記你們的。”
太紅旗整個人都愣住了,晴天霹靂啊,好好的為什麼就不乾了,不乾了以後他還怎麼見到人呢。
心裡麵忽冷忽熱,一陣涼意,臉色也不好看,宋清如覺得這些都可以理解,也預料的到。
自己也舍不得這感情,想想也很難過,可是現在不想說,她現在頭發都這麼短,跟個假小子一樣,要是承認自己是個女孩子,估計大家都不相信的。
最起碼,也要等到她頭發長長了,人很漂亮的時候才可以,她拉著太紅旗的手,“哥,你永遠都是我哥,我經常來看你的,你沒事就到門衛那裡轉一轉,跟人家門衛關係好一點,我經常給你送東西的。”
“你很喜歡上學嗎?”
太紅旗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他好不容易給自己做好了決定,未來也規劃好了,宋清如的整個人都在他的規劃範圍之內,可是他忽略了,宋清如是個活的人,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很喜歡上學,但是我也不想一直在食堂。”
“我可以給你安排彆的工作,你看看想乾什麼啊。”
是的,太紅旗可以安排,這樣的小事情,已經不靠著江長源了。
宋清如看著他認真的,自己笑的酒窩都出來了,“傻不傻,我什麼也不會,當然要上學,以後才能有個正式的工作,不然就要一直辛苦,去哪裡都不輕鬆。”
“你等著我啊,等我發達了,不是可以給你安排好工作了。”
太紅旗就隻覺得自己年紀太小,資曆不夠,不能給宋清如一個好的保障。
真的是好兄弟啊,宋清如真的是感動壞了,“好兄弟,苟富貴,勿相忘,我算是記住了你這句話了,你到時候彆忘了。”
話說的有意思,太紅旗這才鬆了一口氣,反拉住了宋清如的胳膊,“你記得以後常來看我啊,一個星期一次不多吧,你周末反正也是休息,閒著也是閒著。”
“行啊,不過你以後在部隊千萬彆跟人打架了,費力不討好,吃虧的總是自己,我不在了,也沒人幫著你了。”
“是是是,這麼多年打架多虧了你,你走了,我少了一個猛將。”
可不是嗎,太紅旗心想,人人都知道我有個好兄弟,打架喜歡娘們行徑,跟個潑婦一樣,不好對付。
“還有不要跟人家女孩子談戀愛,不是時候,我是堅信你一定發達的,等著就是了,不著急,人家追你你也不要管。”
“妗兒就算了,人家就等著結婚了,還有鳳如,她估計也是跟你老死不相往來了,除非你跪在地上求人家。”
宋清如絮絮叨叨的,她也有點自己的心思,但是還是很朦朧的,而且也沒看到很多希望,就是說說而已。
太紅旗都是一口答應,宋清如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聽進去了,還是在那裡沒放在心上,把核桃吃完了,也到時間了。
太紅旗最後的印象,就是宋清如站在食堂後門那裡,一個勁的對著他招手,伴隨著盛夏一陣一陣的蟬鳴,還有如火的驕陽,一切都是那麼讓人記憶深刻。
就跟宋清如那張帶著梨渦白生生的臉一樣,讓人留在記憶深處,揮之不去。
太紅旗就是打死也沒想到,宋清如人就這麼沒了,就跟消失了一樣,看著手裡的那封信,心裡拔涼拔涼的。
宋清如是不可能來的那麼頻繁的,一周來一次,難不成不部隊還是她家了,開玩笑吧。
等著下午她要走,收拾了自己在這裡的東西,大師傅背的沒有,食堂裡麵不缺飯菜,知道她兄弟回來了,大師傅砍了半扇豬。
“彆的沒有,就這個了,多吃肉,你學習用腦子,不然營養不好了。”
她跟大師傅感情很好了,大師傅學的新菜式,尤其是那些招待菜,吃一次領導都要誇一次,覺得用來招待彆的軍區的有麵子,而且成為了這裡的特色。
大師傅又去撿著做好的饅頭給裝了一大兜子,“這些都拿去,回家了隻怕是沒有饅頭吃了。”
這麼好的工作不要了,油水多好啊,宋清如自己抹了把眼淚,今天老口渴,估計是哭的,“你們彆給我了,影響不好,我走了。”
大成給拎著,送到門口,看著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已經在那裡等著了,估計是宋清如哥哥了。
“你們走吧,有時間來玩。”
宋清如自己就上去後座了,對著大成擺擺手,走出去老遠,要拐彎了,還看到大成站在門口那裡,眼淚又下來了,自己在後麵哭。
宋清林肯定有感覺,騎得慢一點,渾身都是汗,心想這天氣要哭,彆給悶過去了,昨晚上暴雨,今早上就出來太陽了,地表蒸汽往上走,格外的熱。
“彆哭了,有時間你就回來,千萬彆哭了,多傷身體啊。”
他記得三兒小時候就愛哭,一不如意就哭,現在看起來還是這樣,讓人心裡怪難受的。
“不哭了,麻袋裡麵是半扇豬,大師傅給我的,我們回家剔一剔,不然壞了。”
天氣熱,吃不了就壞了,隻能放井水裡麵吊著,彆說也能撐幾天。
宋清林是什麼活都會乾了,已經搬了新家了,這是特意來接宋清如的,知道她不認路。
他倆先到新家來收拾著,那老太也早就在新家等著了,夏冬梅皖南會館看家,等著宋為民回來搬東西。
那院子是真的小,但是好在有三間北屋,然後帶著一個小廚房,廁所還是公用的,院子不大,都是隔斷,但是做點夥計是好的。
隻是條件很簡陋了,就是簡單的居住條件,遮風擋雨的,沒有皖南會館的排場跟精致,到底是自建房,人家就是為了賺錢的。
院子裡也無花草,隻是院子外麵有一顆大槐樹,跟槐花胡同一樣,槐花胡同就有幾顆槐花,到了五月份的時候,似雪的白,蜜一般的甜,一條胡同的人都來摘,各種各樣的吃食都有。
這槐花要小,看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自己生長的,靠天吃飯,再矮一點的,竟然有一棵榆錢,小小的,跟宋清如一般高。
宋清林笑著說,“這個是新栽的,房東家裡有很多,談起來的時候問我們喜不喜歡吃,我想著來年可以吃窩窩頭,就厚著臉皮要了一小棵。”
“這個好吃,槐花也好吃,我喜歡這個地方。”
“喜歡就好,可不能哭鼻子了。”
宋清林笑著說一句,自己就挽起袖子來,收拾那半扇豬,是真的大啊,那麼多的肉,這地方簡陋點,但是租金便宜,就是離得市中心有點遠了。
他先把大骨頭給剔出來,放在一邊,“這個給你燉骨頭湯喝,裡麵扔一把小青菜。”
還有排骨,上麵的肉留的厚厚的,“這個得吃了,我們今晚吃排骨了。”
剩下的都是肉了,宋清林也有安排,“給做好了,醃起來,可惜你二姐不在,我們給她郵過去吧。”
宋清如口水都下來了,就喜歡吃肉,自己蹲在一邊看,過了一會才想起來要去打掃衛生,還沒收拾乾淨呢。
“姥姥,我來。”
“你一邊歇著去,這多埋汰啊,你衣服上彆弄臟了,去跟你哥說話去。”
“那我去生火做飯了,大師傅給我半扇豬肉呢。”
宋清如就去生活了,這房東好,很樸實的一個人了,竟然還有一點木柴在廚房那裡,做飯應該夠了。
那老太看著人出去,心裡覺得可惜,都擦完了,又去掃地,這麼大年紀了,一天都不閒著。
這麼好的工作,你說雖然是不體麵,但是到底是油水多,福利也好,要是真的男孩子在裡麵乾活,那說什麼也不讓回來的,可是三兒是女孩子,不合適了。
不過想想好日子在後頭呢,等著秋天開學的時候,讓三兒去念初三,這年紀也合適,到時候考高中,一樣有造化,女孩子還是有文化好。
宋清如看著肉這麼多,想著周六去給太紅旗送一次,也送一封信,她是不打算每周都去看太紅旗的,一年一次還差不多,今年已經用光了,以後要好好學習。
現在考慮感情的事情還太早,這不僅僅是對太紅旗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人在一定的年紀乾一定的事情,這都是安排好了的。
所謂的跟彆人不一樣,不是說你在該上學的年紀去玩,改努力的年紀糾結兒女情長,在該慢下來的年紀時,卻為了生計而奔波。
她心裡就是這麼寫的,打算交給太紅旗,以後見麵機會很少了,但是希望他努力,她也在努力,兩個人一起加油。
到了晚上的時候,宋為民看著家家戶戶都開始吃飯了,自己就開始搬家了,板車在門外,家裡彆看著窮,但是囉嗦家什不少,一車拉不完。
“你在家等著,我第二次就搬完了。”
他拉著板車,要是走的話,一來一回將近倆小時。
宋清如喊著他吃飯,“爸,做好飯了,你先吃一點唄,不然太餓了,也給我嬸子帶個饅頭過去,先墊著。”
宋為民心裡高興,擺擺手,“沒事,我快點就好了,搬完就好了,我也放心,到時候咱們吃頓開火飯。”
“哎,好嘞,就等著你跟嬸子了。”
說話的功夫,宋清林已經搬下來了,宋為民就去第二趟,這都快九點了。
夏冬梅就在屋子裡等著了,沒敢在外麵,等著東西都搬好了,她就把門鎖上了,輕輕地一聲,隻聽著心裡無比輕鬆。
鑰匙白天的時候,就交給了街道辦,去哪裡也沒多說,街道辦不管這麼多,空下來房子正好,這地方有的是人想租,都是工薪底層的人,房子都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