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斷腿(2 / 2)

太紅旗嚇壞了,事情太突然了,他身體前傾,一下子就蹲在宋清如身邊,沒敢動,“怎麼了,是不是腳受傷了?”

“我扭傷了。”

太紅旗伸手摸了摸,沒敢碰,他自己部隊出來的,見得摔打多了,上手一摸心裡就一沉,隻怕是很嚴重了。

抿著嘴抱著人就往下走,一邊下樓梯一邊喊,“爺爺,去醫院,三兒不小心扭傷了。”

太紅旗步履匆匆,江長源先前還聽見樓上有音樂呢,倆人也不知道乾什麼了,竟然就扭傷了。

太紅旗抱著宋清如,月色底下看著她額頭上全是冷汗,應該很疼,警衛開著車,太紅旗坐在後麵,他攬著宋清如,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扭傷腳腕的上半截,儘可能的不要晃動。

宋清如很害怕,她怕自己的腿壞了,那動作她以前經常做的,難度很大,但是真的很美,很好看,也很考驗人的能力。

她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頭朝裡麵緊緊貼著太紅旗,說不出什麼感覺。

太紅旗一隻手摸著她的頭,將冷汗打濕的頭發給她撥開,感覺她頭上很多冷汗,乾脆拿著自己的袖子在那裡擦,

“沒事,沒事的,你彆怕,我陪著你。”

以為隻是簡單的扭傷,女孩子有時候走路磕磕碰碰的,穿的鞋子帶著跟就容易這樣。

可是宋清如當時沒穿鞋子啊,她自己是脫了鞋子的,還發生這樣的事情,大概就是有問題了。

醫生開始沒在意,可是上手一摸,問了宋清如幾句話,麵色就不是那麼輕鬆了。

“人的骨頭其實很結實的,尤其是年輕人,比小孩子老年人都要好的,不會輕易扭傷,更不用說是直接斷了的。”

“但是這個情況就很奇怪,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怎麼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醫生納悶了,聽了太紅旗一說就更納悶了,“那隻是跳起來,落地的時候就這樣了啊?”

確實是這樣,如果說是真的有什麼問題,那就是跳的有點高,但是也是正常人接受範圍以內,他們平時的訓練,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

“還要做檢查看看,現在就是先接骨了。”

正骨接骨多痛啊,必須馬上進行,不然時間長了腫起來,裡麵化膿有積水就難辦了。

弄不好是留下殘疾的,太疼了,不能打麻藥,宋清如本來就白,現在臉色就跟白紙一樣,她自己害怕,死死的拉著太紅旗的手。

太紅旗一個大男人,自己腿斷了都沒有不敢看的,但是看著醫生下手,不敢看,隻捂著宋清如的眼睛,眼睛都紅了。

“啊”

太疼了,要死了那種疼,宋清如眼淚都下來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樣嚴重,生怕自己身體出問題了,忍著配合醫生。

可是她膽小啊,當初肩膀上刀傷就嚇死了,但凡是膽小的人,怕疼的人,那麼對於疼痛的敏感度都是很高的,彆人覺得一般,她就覺得要疼死了。

聽著她在那裡咬著牙,牙縫裡麵喊出來的聲音,太紅旗就隻能攬著她,摁著她,手不自覺的去撫著她的背。

恨不得以身代之,就是這樣的感覺,江長源看不下去,自己在門口等著,心裡就納悶了,你說吃這樣的苦,覺得這孩子吃了多少苦啊,結果腿又這樣了,命運不能說對她很好。

最後宋清如就麻木了,痛昏過去了,太紅旗眼淚就掉床上了,他心疼啊,鈍刀子割肉,大手去摸著宋清如的臉,額頭上的汗擦了又擦,忍不住低下頭,額頭碰著宋清如的額頭。

就這樣還要看以後怎麼樣,一點差錯都不能出,要是有問題,還要重新來一次,又是一次煎熬,最好這一次就能弄好了,不然後麵的苦頭大了去了。

人家醫生去拍片子看,這時候片子都很模糊了,醫療設施都很簡陋,江長源在屋子裡坐著,看著宋清如睡過去,太紅旗自己去找醫生了。

這醫生跌打損傷的聖手,自己看了半晌,最後才弄清楚了,“你看看,這骨頭跟我們的不大一樣。”

“我們的骨頭比較細密,你看她的骨頭我剛才就摸著不大對勁,跟我們手感力道不大一樣,比較脆弱的。”

“剛才出問題了,估計就是跳的太急太高了,地麵又比較硬,加上身體的重力,全部反彈了,把骨頭給弄斷了。”

太紅旗覺得不可思議,“麻煩您再好好看一下,她是學跳舞的,那隻是跳舞的動作,正常範圍以內的動作標準,並沒有超出一般人的範圍。”

“是,可能隻是舞蹈動作,可是彆人能承受助住了,她自己不行,比人家脆弱,以後一定要注意了,建議不要去跳舞了,或者做一些有類似動作,要吃苦頭的。”

太紅旗不死心,“以前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啊。”

宋清如從小到大身體差勁,可是確實是沒有這樣的情況,雖然老生病,感冒咳嗽,發燒,但是所有人都覺得是體質差勁而已,養著注意一點就可以了。

大家都沒有考慮到這個骨頭的問題,但是宋清如這身體,臥床了多少年啊,基本上沒有出去溜達過,還是後來宋清如自己慢慢地走起來了。

這樣的骨頭本來底子就不好,老這樣不走路,不運動,當然好不到哪裡去了,骨頭都長得差勁。

而且營養吸收的也不好,先不說吃的好不好,她吃得少,老吃藥胃口又不好,吃了的東西都不能消化吸收,就跟個枯草一樣。

所以就形成了循環了,而且宋清如過來的這幾年,她雖然是能吃也能動了,各方麵改善了,未必就不能調理以前的身體。

可是關鍵是長身體的時候啊,十幾歲的人,個子長,力氣長,什麼都要長,宋家那個條件,恰好就是最艱苦的時候,沒有什麼好東西補充營養,長得快卻沒什麼補充,這一下子,跟個漏洞一樣。

她在食堂吃,就是家常飯,吃得飽,指望著補什麼,那還是彆提了。

這就是個循環了,之所以這麼多年都沒有出事,醫生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這個不好說,有可能是以前注意,沒做這樣的動作,也有可能是就這幾年變差勁的。”

可不是嗎?宋清如這人多慫啊,打架都不會有大動作的,特彆會保護自己,導致現在才發現。

而且她這幾年練習的時候,沒有做過什麼高難度的動作,隻是基本功,跟一些簡單的舞曲,這還是今晚,突然想到了的,給太紅旗一個人看著。

也知道循序漸進的道理,結果就沒想到了,她有技巧,有本事,能把動作做到位了,可是骨頭出事了。

這就意味著,作為一個舞者,她以後不能做高危動作,你不能做這樣的動作,那就意味著你不能成為一個頂級的舞者。

舞者你要有自己的特長,你能做出人家大部分人做不到的動作,才能出彩,才能讓人記住,不然千篇一律的動作,誰都能做到的,那就很平庸了。

“還會變好嗎?要怎麼才能養好呢,她以後還要跳舞,很喜歡跳舞,可以去吃藥吃營養品,這些我們都可以弄到的。”

近乎於祈求,太紅旗太了解宋清如了,這麼多年沒看喜歡過什麼,就跟個小傻子一樣,就這麼一個喜歡的,心心念念惦記了這麼多年,跟他說要站在做好的舞台上。

醫生不說話,看著太紅旗,“先養著吧,藥啊什麼的就算了,這個不是藥到病除的病,待會我給你列個單子,以後照著這個吃,一定要多吃,養著點,趁著還年輕,不然以後年紀大了,情況就糟了。”

“跳舞不建議繼續了,你們家屬也應該勸著點,還是命重要不是?”

“也不是什麼很大的問題,都要看開一點,你們家屬自己要看開,年紀還小,還在發育當中,這個不要緊,好好養幾年就是了,又不是什麼絕症。”

“咱們都樂觀一點,你們多開導,心情好了,這吸收就好,配合著吃一些營養品,說白了,這就是個富貴病,不影響壽限的。”

太紅旗走出來的時候,緊緊的捏著那個單子,裡麵都是一些藥膳食材之類的,他自己什麼也沒說。

“爺爺,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陪著她。”

“你在這裡難道還能呆一晚上,不回不對了啊?”

“我明天一早上去,看著她醒過來就好了。”

太紅旗心情很差勁了,江長源也不好說什麼,“我先走了,待會讓人給你送東西過來。”

他自己長了個心眼,去問醫生了,醫生覺得一個個的都不信還是怎麼的,“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認為的,你也可以去看彆的醫院,都是這樣的說法。”

江長源回去了也睡不著,冬嫂收拾東西,做了飯放到保溫桶裡,太紅旗還沒吃飯。

這樣的事情,孩子怎麼接受的了呢,他愁的慌,隻能跟冬嫂說一說了,冬嫂自己就很驚訝了,“還有這樣的問題,那可怎麼辦呢?”

“先看看吧,你不要說,那孩子自己還不知道。”

冬嫂趕緊答應了,宋清如第二天醒過來,醫生觀察了好幾次,臉上帶著笑,“幸虧就這麼一次,你算是好的了,不用來回正骨,不然不得疼死了,現在還疼嗎?”

宋清如疼的說不出話來,隻是輕微的點點頭,俏生生的在那裡,就跟枯萎的白花一樣。

“放寬心,該吃吃,該喝喝,不是什麼大問題。”

醫生說安慰的話,醫德很好了,不僅僅看病負責,還負責給家屬病人打氣。

醫生什麼都見過的,每天看著生離死彆,對於生死以外的事情,都能看得開,宋清如這個不算是大問題,又不是要命的事情。

宋清如自己眼巴巴的看著醫生,她想問問醫生到底怎麼了,正常人其實不穿高跟平地崴腳的可能性太小了。

她對於自己的腿很用心了,每天都要按摩的,又長又均勻,很好的腿型,跳舞的看中的不就是腿了。

臉色不抹東西,但是宋清如腳上,是經常抹東西的,不然都僵硬了。

“我到底怎麼了?”

太紅旗這時候動了動,給宋清如蓋了蓋被子,“沒怎麼了,就是扭到了,等著好了就行了,餓不餓了?”

宋清如這才不說話了,醫生自己出去了,覺得這男孩怪體貼的,不知道什麼關係。

“我沒事了,你吃飯,吃完去部隊,也不要來看我了,等我好了去看你。”

太紅旗就笑了笑,“管這麼多,自己養好了才算。”

自己穿上外套就要走,走之前看著宋清如,低下頭,彎著腰湊到宋清如耳朵上,“你昨晚,跳的舞真好,我見過的,跳的最好的,也是第一次有人單獨給我跳舞。”

宋清如笑了笑,看著人出去,這也算是安慰了,但是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實在是太疼了,這時候她還不知道,但是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宋清婉本來昨晚上一聽到消息就想罵她來著,多大的人了,出去那麼一會兒,還是在太紅旗家裡,就能把腳崴了,多能耐啊?

誰知道不是人的問題,是骨頭的問題,心裡那個勁兒,心疼的不行。

你說這一大家子,所有人身體都可以,就是宋清如不行,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說白了,就是營養不夠,富貴病,這要是一開始好好養著的,不會這樣的。

宋清婉什麼也不說,嘴巴上也很溫柔了,少見的好聽話,“喝點湯,你看看你瘦的。”

“不想喝,喝了待會去洗手間,太麻煩了。”

宋清婉看著這湯,心想特意做的,就是補補的,怎麼能不喝呢,她現在隻恨不得全把有營養的都做了,然後給宋清如灌下去,然後身體全部吸收了,一下子就變好了。

瞪著眼睛,“做了你不喝乾什麼,我在這裡陪著你呢,怕什麼麻煩,喝。”

倒出來就給宋清如喝,宋清如喝了一碗,過會兒又是一碗,又讓宋清如喝,很來勁了。

太紅旗回去就跟人家打聽,看看哪裡還有骨科聖手,他去給人家請過來,這部隊裡人多,五湖四海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人說是管用,天津衛就有一個,離著也不遠,就是那人是在村子裡,屬於土醫生,帶著偏方的那種。

太紅旗自己記下來地址,請假就去了天津衛,誰也沒說,不能耽誤時間,廢了老大勁,去了地方,一點一點打聽出來的。

人家沒見過多少世麵,看著太紅旗外麵來的,就不大想治,這要是出了問題,算誰的啊?

太紅旗也不是傻子,他自己跟附近人打聽了,知道有兩把刷子,專治疑難雜症的,高手在民間啊。

花了很大的功夫,他早上就去,一直等到晚上,人家樸實,這麼一弄不好意思了,到底是跟著太紅旗走了,去看看。

那人愛抽煙,太紅旗就直接買了一條子,他想著讓人多費心思,不差這一點,伺候的人周周到到的,雖然是被逼著出來的,心裡不情願,但是看著太紅旗這態度,八分不情願,大概也變成了十分願意。

太紅旗這人,想做的時候,哄得你分不出東西南北,心思縝密又含蓄,今個兒這麼做,說白了,全是為了宋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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