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天亮了(1 / 2)

劍來 天蠶土豆 22373 字 5個月前

池水城高樓內。

身為大驪國師的崔瀺,今夜已經接連擱置了三把飛劍傳訊,始終沒有理會。

崔東山沿著那座金色雷池的圓圈邊緣,雙手負後,緩緩而行,問道:“鐘魁所寫內容,意義何在?阮秀又到底看出了什麼?”

崔瀺兩句反問,就隨便打發了崔東山,“你當我是道祖啊?所有推算出來的最終真相,都需要大量的消息彙總,這點常識都沒有了?”

崔東山更絕,“無聊,找點話聊聊,你還當真啊。”

崔瀺又收到了一把極其隱蔽的傳訊飛劍,與之前所有飛劍如出一轍,並不是從書簡湖轄境上空飛掠而至,而是在這棟高樓內先出現一道泉眼,然後泉水潺潺流淌,便有飛劍破空而至,然後泉眼消散。

這自然是大驪軍方的最高機密之一,耗費了大驪墨家修士的大量心血,當然還有數量驚人的神仙錢。

崔瀺還是沒有打開飛劍,緩緩道:“以人為本,且先不談鬼魅精怪,是坐鎮一洲的書院聖人,必須得有的高度,然後還要去想天下,想一想‘人’之外的事情。這就高出了君子的學問,君子隻須惠澤一國之地,再去謀一洲。故而君子立本在人。”

崔瀺又道:“陳平安想出這個圈子的範圍,不談學問身前,隻說大小,其餘與青鸞國大都督韋諒,提出世間律法,必須以人為本,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意味著與一切山精鬼魅說人間律法,是不適用的。”

崔東山問道:“所以你才將法家子弟韋諒,視為自己的半個同道中人?”

崔瀺點頭道:“在走到道路儘頭之前,還算殊途同歸,而且與事功學說,能夠大道互補。”

崔瀺轉過頭,笑道:“對了,你之前為何不求我幫忙遮掩渡口氣象?不怕惹來不必要的關注視線?”

崔東山繼續沿著那座金色雷池繞圈行走,隨口道:“不用,終究是我們都能想明白的東西,更彆提老秀才當年參加兩次三教辯論的那個高度了。陳平安這門學問,嚇不死人。真正能夠嚇死人的,還是老秀才那些直接嚇破了佛子靈台金身、道門真靈無垢心境的言辭。”

崔瀺似乎認可這個說法,“陳平安算是走在了半山腰,手裡提著一盞燈籠,燈官武將之間,說一些大家相互都“聽得懂”的言語。

崔瀺看似在處理繁忙政務。

崔東山是靈犀所致,在心中反複默默誦讀一句話,曾經老秀才與一位遠遊浩然天下的大佛子,在私底下論道,提及的一句言語,一句“大話”。

“我心光明,夫複何言。”

崔瀺有條不紊處理完所有軍政事務後,一一回信。

然後崔瀺寂然而坐,以內視之法,沉浸於心神當中,那個“崔瀺”元嬰,在本命竅穴當中,席地而坐,將渡口圓圈的那條直線,扭轉了軌跡,於是變成了道祖當年在人間所繪的陰陽魚圖案。

然後伸手一揮袖,將這個圓輕輕推到一邊,然後重新觀看原先的圓,看著被切割為六大塊版圖,六塊,陳平安當時提及曾經不從高往低去看,而是繞圈而行,那就是隻有左右之分,搬山倒海,遷徙人心,這叫輪回不息!

崔瀺的心神元嬰,越看越臉色發冷。

崔瀺驟然之間,將心神拔出,睜開眼睛,一隻大袖內,雙指飛快掐訣,以“姚”字作為起始。

此後某個時刻。

“崔東山!”

“崔瀺!”

一老一少,幾乎同時喊出對方名字。

崔東山飛快拿出那幅曾經給裴錢看過的光陰走馬圖,攤放在地上。

崔瀺則迅速來到崔東山那座金色雷池的邊緣,沉聲道:“隻挑出龍窯窯頭姓姚之人的畫麵!所有!”

崔東山惱羞成怒道:“那個楊老頭,比你更是個老王脈,畢竟是儒家之內。齊靜春也可以留下三本書給宋集薪,為宋集薪闡述法家精義,畢竟儒法之爭,並不過新綠微了。

突然有一天。

宮柳島那邊不吵了,顧璨帶著小泥鰍返回山門口,找到正在精研魏檗所傳一樁秘術的陳平安,說是定下來了,反對勢力中,嗓門最大的青塚、天姥和粒粟三座島嶼的島主,先前嚷嚷著要與青峽島雙方各自派遣三人或是五人,誰贏誰來推薦人選擔任江湖君主,但是就在青峽島打算答應下來的時候,青塚島老島主和天姥島的一位首席供奉,兩個最有希望打擂台的強大地仙,竟然一夜之間,莫名其妙就同時銷聲匿跡,徹底沒了人影。

形勢急轉直下,粒粟島島主強撐大局,單獨一人,在宮柳島,親自找到劉誌茂,一番密談之後,應該是談攏了條件。

劉誌茂就這麼登上了江湖君主的寶座,簡直好就是不費吹灰之力,要知道連同弟子田湖君在內,十餘座藩屬島嶼的大佬修士,都做好了血戰一番的準備,在注定會無比殘酷血腥的戰事之中,誰死都有可能,不過劉誌茂和顧璨肯定不在此列,對此大家都心知肚明,也無太多怨言,怨氣倒是未必沒有,可大勢如此,由不得人。

估計那位截江真君睡覺都能笑出聲來。

陳平安聽到這個消息後,並沒有輕鬆起來。

有些事情猜得出來,比如粒粟島極有可能就是大驪宋氏的棋子,青塚、天姥兩島的重創,是國師崔瀺的秘密手筆。

但是有些事情,陳平安猜不出,例如朱熒王朝有沒有後手,如果有,會是誰,到時候試圖扭轉局勢的雷霆一擊,是針對劉誌茂,還是顧璨和小泥鰍?或者,乾脆就知難而退了?邊境線上狼煙四起的朱熒王朝,其實已經自顧不暇,乾脆就丟了書簡湖這塊雞肋之地?

說不定連同自己身在青峽島的潛在影響,都在那頭繡虎的算計在內,這大概就叫物儘其用?

陳平安隻是要顧璨在這段時間,最好不要輕易外出,小心朱熒王朝的瘋狂反撲。

顧璨笑著點頭,說這個自然想到了,劉誌茂也提醒過他,近期不可得意忘形,不管是誰的酒局,都不可以參加,隻需要等個三兩個月,到時候就算是去青塚島和天姥島的祖師堂門口撒尿,都不敢有人管了。所以劉誌茂特彆小心謹慎,就連慶賀自己登基的筵席,都故意拖延到了明年開春時分,怕的就是到時候青峽島打開山水大陣,前來恭賀之人,魚龍混雜,真要那個時候給人捅一刀子,青峽島是要傷筋動骨的。

陳平安和顧璨當時一左一右坐在小竹椅上,閒聊了片刻。

隆冬時分,湖上飛鳥幾乎絕跡,偶有點點。

應該快要下雪了。

顧璨走後,陳平安走到渡口那邊,深思不語。

就在這天的黃昏時分。

陳平安在書案那邊猛然抬頭,快步走到窗口附近。

隻見青峽島外,有一位老修士懸停空中,冷笑道:“我叫劉老成,來這裡會一會顧璨,無關人等,全部滾蛋。不然之後誰幫你們收屍,也得死,死到無人收屍為止。”

不等言語落定,老修士就已經一揮袖子,一張張泛著金光的黃紙符籙,連綿不絕地畫弧飛掠,最終形成一個大圓,就像是將整座青峽島勒住了脖子。

老修士身旁浮現出一尊身高百丈的金身法相,身披一具黑色火焰的古怪寶甲,一手持巨斧,一手托著一方印章,名為“鎏金火靈神印”,正是上五境修士劉老成的最關鍵本命物之一,在水運昌盛的書簡湖,當年劉老成卻硬生生憑借這件火屬本命物,殺得眾多島嶼遍地哀嚎,修士屍體飄滿湖麵。

那些品秩極高的破障符籙,不斷收縮包圍圈,“嵌入”青峽島山水陣法之中,一張張砰然碎裂後,護山大陣被崩出一個個大窟窿,如果不是靠著陣法中樞,儲備著堆積成山的神仙錢,加上田湖君和幾位心腹供奉拚命維持陣法,不斷修繕陣法,可能瞬間就要破碎,即便如此,整座島嶼仍是開始地動山搖,靈氣絮亂。

這名在書簡湖消失很多年的老修士,根本沒有多餘的言語。

劉老成身邊那尊巨**相,一斧頭直直劈下,當場就將號稱堅不可摧的青峽島護山陣,給劈得崩散。

一粒黑點掠出春庭府邸,在空中現出真身,變為一條長達三百餘丈的巨大蛟龍,撞向一位玉璞境修士的那尊金身法相。

蛟龍瞬間纏繞住金身法相,一起砸入書簡湖當中,驚起一陣滔天巨浪。

法相並未一撞後仰倒地,雙腳在湖底紮根,後滑出去。

由於臨近青峽島,此處湖水並不算太深,身披火焰寶甲的金身法相,雙腳站在湖底,湖水隻在腰部附近。

一印章狠狠砸入蛟龍頭顱之上。

不去拔出。

這尊法相,將身軀遠遠比它還要龐大的蛟龍,直接砸得直接墜入湖中,一腳踩中後者頭顱,一斧頭砍下去。

劉老成嗤笑不已。

得了那麼大一塊琉璃金身碎片,自己最近可沒閒著,本就在玉璞境瓶頸上停滯了兩多百年,現在雖未躋身仙人境,但也差不遠了!

除此之外。

為了對付這條元嬰境蛟龍,還專門耗費巨資,掏出足足九十顆穀雨錢,做了件很沒有性價比的事情。

那就是請一位上五境大修士,在那把斧頭之上,篆刻了一句道家“真言”,“射虎不成重練箭,斬龍不斷再磨刀”!

至於“磨刀”之說,用在了巨斧之上,顯得很是滑稽,可這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對於山澤野修而言,根本不用在意。

管用就行!

血肉模糊。

書簡湖湖水急劇翻湧,沸騰不已,從蛟龍傷口處流淌出來的鮮血,腥氣衝天。

不過蛟龍到底是以肉身堅韌著稱於世的大妖,並不是完全沒有一戰之力,拚死掙紮之後,也曾數次將金身法相掀翻在水中。

劉老成向青峽島某處伸手一抓。

整座春庭府與山根相連的地皮,開始崩裂出無數條裂縫,竟是仿佛要被老修士一抓之後,拔地而起。

劉老成定睛望去,譏笑道:“還想躲?已經找到你了。”

劉老成另外一隻手,手心向上一抬,然後屈指一彈,隻見春庭府當中一個身穿墨青色蟒袍的少年,給扯到府邸上空後,如遭重錘,整個人撞入背後的青峽島山體之中。

劉老成根本不用去看身後書簡湖的戰局,視線偏移,“劉誌茂,怎麼說?弟子就要被我活活打死了,還這麼客客氣氣?”

寂靜無聲,沒有回應。

劉老成扯了扯嘴角,“既然青峽島這麼客氣,那我可就真不客氣了。”

伸出並攏雙指,輕輕向前一揮。

那枚被金身法相拍入蛟龍頭顱之中的法印,如一抹流螢劃空而去,砸向那個已經深陷山壁之中的顧璨。

劉老成笑了笑,“呦,青峽島修士裡邊,總算還是有個爺們的。”

視野之中。

一個身穿金色法袍的年輕人,腳踩兩把飛劍,懸在顧璨身前空中,伸手一招,春庭府邸當中,掠起一條金色長線。

他伸手虛握,那把劍仙,剛好懸停在他手中,隻是仍未真正握住攥緊。

麵對那枚讓書簡湖所有老一輩修士嚇破膽的鎏金火靈法印。

年輕人握住那把劍仙。

青峽島上空,風起雲湧。

劉老成皺了皺眉頭,心思微動,並未駕馭本命法印,直直撞向那個年輕人與那把半仙兵的劍尖,而是讓火靈神印畫出一個圓弧,停在那個年輕人身側百餘丈之外。

山澤野修,出手果決且狠辣,可算計得失,更是錙銖必較。

劉老成很快就舒展眉頭,若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青峽島賬房先生,已經完全煉化了那把半仙兵,還算有點棘手,既然並未煉化完整,那就不算回事了。

————

在青峽島一座藩屬島嶼之巔,站著一位儒雅青衫老人,和一個身材矮小的精悍老者。

皆是外鄉人。

玉圭宗老宗主荀淵,與無敵神拳幫老幫主,高冕。

高冕察覺到荀淵的細微異樣,問道:“荀淵,是你熟人?”

荀淵微笑點頭,“挺熟。除了你,是我在你們寶瓶洲,最早認識的人之一,在老龍城那邊遇到的,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杜懋就是在他手上吃了大虧,這麼說起來,劉老成還得感謝他,才能得到那麼大一塊琉璃金身碎塊。”

高冕問道:“那要我提醒一聲老劉嗎?我怎麼聽著,老劉是在做恩將仇報的缺德事?”

荀淵笑著搖頭,“不用提醒。這算什麼恩將仇報。不然除了劉老成,我們玉圭宗,上上下下,連我在內,一樣需要將這個年輕人當活菩薩供奉起來。”

高冕咧咧嘴,笑嗬嗬道:“真不用?老劉一旦殺得興起,到時候我都攔不住,除非你出手,舍得將一個板上釘釘的下宗首席供奉,白白變成敵人。”

荀淵緩緩道:“那個年輕人,有個觀點,與你我大致相同,行走江湖,生死自負。既然如此,那我為何要出手相救,沾染那麼多紅塵因果,好玩啊?”

高冕瞪了一眼荀淵。

他娘的膽肥了,你姓荀的,敢這麼跟老子說話?

荀淵趕緊抱拳告罪。

高冕這才心滿意足,看著那邊的對峙,結局已定,隻要劉老成再次出手,顧璨和那個年輕人,不但會死,而且在這書簡湖,就真不會有人收屍的。

高冕略帶唏噓道:“可惜了,隻憑他是青峽島上,唯一一個膽敢攔阻老劉的晚輩,我就覺得這人不壞。”

荀淵語氣平淡道:“活了我們這麼一大把歲數的老頭子,親眼所見的可惜事情,還少嗎?死在我們手上的修士,除了該殺的,有沒有枉死、卻不得不死的?有的吧,而且注定還不少。這就叫哪個郎中門口沒有冤死鬼。”

高冕雙臂環胸,撇撇嘴。

荀淵緩緩道:“說句難聽的,下宗選址書簡湖,是我玉圭宗的頭等大事,是一樁千秋大業。那個年輕人如果與玉圭宗起了大道之爭。我是不介意做第二個杜懋的。杜懋傻就傻在自恃修為,將寶瓶洲視為彈丸之地,全然不占理,就出手了,可我如果出手,好歹還占著點理,終究是在禮聖圈定的規矩之內行事。當然,最後是生是死,各憑本事了,獨獨不可女子作態,怨天尤人叫委屈。”

高冕點了點頭,“能說出這番話,讓我對你有些刮目相看。”

荀淵微微一笑,“劉老成想要殺人立威,可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比你想象中要大很多。”

高冕問得一針見血:“是今晚打小的,還是以後打老的?”

荀淵說道:“就在今晚。”

高冕終於有些好奇了。

青峽島那邊。

陳平安雙指撚符,輕輕丟出。

日夜遊神真身符,現身。

再將那條以蛟龍溝老蛟龍須製成的金色縛妖索,交給了其中一尊夜遊神。

然後猛然之間,陳平安真正握住了那把出鞘的劍仙。

劉老成哈哈大笑,眼神卻極為陰沉,“書簡湖都在傳你是一位很奇怪的劍修,不管如何,我還是對你比較上心的,不比劉誌茂少。就看你有沒有那個真本事,讓我再次虧錢了。”

不見劉老成如何動作。

那方懸停在空中的鎏金火靈神印,流淌墜落下一滴滴金色火焰,然後每一滴火靈金液在空中驀然變大,變成一具句淡金色披甲武卒,手持各色兵器,數十位之多,在青峽島落地後,向那兩尊日夜遊神真身符傀儡,蜂擁而去。

不但如此,書簡湖水當中如有仙人汲水,一道道粗如井口的水柱衝出水麵,向陳平安激射而去。

陳平安手持劍仙,一次次揮劍而已。

一條條水柱,與金色劍氣長線攪在一起,在空中一同化作齏粉。

劉老成好整以暇,就這麼耗著便是了,一點靈氣而已。

對方卻是要拚命,才能一次次斬碎那些勢大如世俗王朝最大床子弩的水柱。

更要小心翼翼分出心神,防著自己那枚本命法印的偷襲。

陳平安握住半仙兵的那隻手,已經血肉磨光,可見手指和掌心白骨。

劉老成如同貓逗耗子一般。

時不時還會給那個年輕人一點意外之喜,比如莫名其妙從青峽島山崖處撞出的石塊,可能是大如亭台樓閣,氣勢如虹,也可能是小如拳頭,悄無聲息。

劉老成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那個年輕人的神色,實在是太平靜了。

分明是形骸枯槁,心田乾涸,所有的精氣神,早已是強弩之末。

人未死心先死?

空空如也。

是一口氣將其打死了算了,還是?

劉老成難得有此猶豫。

劉老成心中盤算利益得失,出手卻沒有絲毫懈怠。

他倒要看看,這個神魂早已不堪重負,不由自主顫抖起來的年輕劍修,那一口氣能堅持多久。

書簡湖內,手持專門一柄壓勝蛟龍之屬的巨斧的金身法相,與那條滿身傷口縱橫交錯的大泥鰍,打得翻江倒海,湖水皆是鮮血。

兩尊日夜遊神真身符,金光逐漸黯淡。

鎏金火靈法印,源源不斷滴落火靈金液。

這兩處戰場,勝負毫無懸念。

隻是出劍不停的陳平安四周,幾乎纏滿了流螢長久不散的金色細線。

劉老成看著那個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年輕人,殺意漸重,開始多過不殺之心。

以白骨手掌握住那把半仙兵的陳平安,終於出現了一絲氣機凝滯的凶險破綻。

劉老成毫不猶豫,稍稍調動幾乎深不見底的氣海靈氣,青峽島四周,隨之轟隆隆巨響,如雷炸響湖麵,一瞬間,數百條水柱同時衝出水麵。

陳平安深呼吸一口氣。

心中默念兩字。

隻是握住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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