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夏意應了一聲,韓秀紅哎呀了一聲,“當軍嫂我可是有經驗,當初你崔伯伯沒轉業的時候我自己在老家照看孩子照顧老人,可累壞我了,後來等老太太沒了我說什麼也得讓他回來,現在這不是挺好的,可比在部隊上受罪強。”
趙夏意啊了一聲轉身去開門,韓秀紅還在那兒說,“要我說你讓他轉業回來得了,有那麼厲害的爺爺,到咱豐城也能安排個好工作。”
聞言趙夏意回頭看了她一眼,“聽說當初崔伯伯轉業的時候都是副團長了吧,這麼多年過去了要是沒轉業不得到了旅長師長了?”
說完趙夏意就進去了,韓秀紅的臉也僵了一下。
韓秀紅剛想張嘴說兩句,樓下傳來崔如海的聲音,“老韓,趕緊下來搬恭喜。”
韓秀紅這才嘮嘮叨叨的下去了,那麼多男人為什麼非得讓她下去呢。
趙夏意開了門,樓下搬東西的人也陸陸續續上來了。
大房子就是寬敞,起碼一進來就不至於沒地方下腳。
趙大剛忙讓他們放下,然後讓趙夏意去泡熱茶,順便再把昨天買的煙拿出來,一人兩根煙,在喝口熱茶,大家夥都挺高興的。
車興旺環顧這房子說,“這房子可真不錯,寬敞,三口人儘夠了。”
一個大叔笑道,“現在是三口,等夏意結婚了就剩趙廠長兩口子了,閒著沒事兒在家裡打滾兒都打的開了。”
一屋子的人頓時都笑了起來。
趙夏意心情卻有些不爽,是啊,等她結婚了家裡就剩她爸媽了,多孤單啊。
按照她和許沐晨現在的感情發展,儘早結婚是正常的事兒,可她又真舍不得爸媽。
而且還有隋建強那兩口子也不是好東西,在看到的劇情裡,這兩口子能把她爸媽當她跳板,這一回沒了那些事,誰知道會不會再翻出其他的事來攻擊她爸媽。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她找到隋建強做壞事的把柄將人弄下去,但前提是隋建強這人真的經不住調查。
至於幾率,趙夏意也不知道。
既然這樣,那她有空也得提醒一下她爸,省的真到了那一天她爸太被動了。
“想什麼呢,水開了。”劉麗榮過來將水壺提走乾脆利落的倒入茶壺裡然後瞥了她一眼笑道,“想什麼呢?”
“沒事兒,晚上再說。”趙夏意說著便把茶杯從打包的箱子裡拿了出來,跟劉麗榮一起到外頭招待客人。
畢竟剛把東西搬過來,桌椅板凳也就那麼幾個,好幾個人都是站著喝茶的。
趁著他們喝茶的功夫劉麗榮又把昨晚燉的羊湯放在蜂窩煤上熱了。幸虧蜂窩煤是一路提過來的也沒滅,不然還有的折騰。
羊湯熱好,一人一碗羊湯,家屬院的男人不舍得喝,得了羊湯便告辭端著走了,後麵會讓孩子把碗還回來,車興旺帶來的幾人都沒結婚也沒那麼多心事,給了也就喝了,拿了煙便跟趙大剛告辭了。
才搬家有多的東西要收拾,他們再待下去也不像話。
車興旺臨走時對趙大剛說,“聽說您以前和機床二廠的隋廠長做過親家?”
趙大剛不意外對方能知道,畢竟這事兒也不是秘密,便點了點頭,“是啊,小孩子的事兒咱也搞不明白,孩子說什麼就什麼了。”
“都這樣。”車興旺低聲道,“我在國營飯店也有認識的人,聽到過他的一些話,您好歹是我外甥未來的老丈人,您以後多注意著他點兒。”
趙大剛心頭咯噔一聲,他擔心的事兒看來不是沒有道理。
隋建強就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相反是個極其小心眼的人,估計將隋鵬飛下鄉的事兒強安到他們身上來了。
這讓趙大剛鬱悶壞了,但還是感激的跟車興旺道了謝。
國營飯店不止有大堂,也是有兩個包間的,想從那裡聽到消息,雖然不太容易,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趙大剛送人回來上樓,劉麗榮正收拾廚房裡的東西,見他進來忙倒了碗羊湯說,“你送對門去,崔書記他們好像也搬完了。”
於是趙大剛又去送羊湯,開門的是韓秀紅,聽趙大剛說明了來意便將羊湯接了然後回屋倒下,出來的時候拿了一把奶糖,“這是前幾天我兒子買的,你也拿回去甜甜嘴。”
趙大剛:“……”
行吧,有來有往,奶糖就奶糖吧。
也不知道崔書記怎麼娶的媳婦兒,居然讓他回去甜甜嘴?
趙大剛轉身,結果又被韓秀紅喊住了,“趙廠長啊。”
趙大剛笑著問,“嫂子,怎麼了?”
“就是你那個閨女。”韓秀紅皺眉開了口。
這時屋內崔如海的大嗓門喊道,“老韓同誌,你進來一下。”
“來了來了。”韓秀紅笑著說,“你瞧,老崔就是離不開我。我就是想跟你說,你家夏意太不像話了,剛才我跟她說話還跟我嗆聲,你可得好好管管了,不然嫁去部隊大院兒不得讓人嫌棄啊。”
一聽這話趙大剛的臉直接就拉下來了,“嫂子,在我們當父母的眼裡,孩子永遠是自家的好。”
韓秀紅臉一僵,“我就那麼隨口一說。”
“嗯,我明白的。”趙大剛說,“畢竟如果我也這麼說您孩子,您也會不高興吧。”
說完趙大剛便點了點頭進家門了。
韓秀紅的臉色鐵青,朝著趙家的方向呸了一口氣哼哼的關了門。
“我叫你好幾聲你沒聽見嗎?”崔如海氣呼呼質問道,“你剛才跟趙廠長說什麼了?你怎麼就是管不住你這張破嘴啊。”
韓秀紅臉都漲紅了,瞪大眼睛道,“我說什麼了我,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他好好教教女兒,他狗眼看人低……”
“我看就你事兒多,人家閨女怎麼樣關你什麼事兒。”
夫妻倆瞬間就吵了起來。
原來的筒子樓隔音不好,但這新蓋的樓房,隔音效果還真不錯,隔了一家和兩道門,在趙家也隻能隱約聽見一點動靜罷了。
趙大剛這人在設計到老婆孩子的時候格外的小心眼兒,還小心翼翼的開門他聽了聽,劉麗榮都覺得無語。
等他將門關上了白了他一眼道,“至於嗎你。”
“非常至於。”趙大剛便把韓秀紅的話說了。
聽的劉麗榮直皺眉頭。
機械廠員工眾多,家屬樓也有五六棟,原來的時候兩家住上下樓,平時交往的也少,也算相安無事,這回兩家都選了三樓又住了對門兒,劉麗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日後日子的雞飛狗跳了。
這才搬過來第一天呢,對方居然就想替他們教孩子了,日後還不得登堂入室給他們當家做主?
想了想這個可能劉麗榮就打個哆嗦,而趙夏意還在纏著趙大剛問崔家吵了什麼。
趙大剛才不說呢,將她推一邊兒去,“去去去,趕緊的收拾東西去。”
東西一個包裹一個包裹的都堆在房間裡,好在床是前幾天趙大剛新買的,倒是不用搬了,這會兒先把鋪蓋什麼的鋪上再說。
但鋪了被褥床上又太軟,趙夏意一屁股坐下就不想起來了。
站著不如躺著,還是躺著舒服啊。
當然,東西沒收拾完趙夏意也不敢睡,躺了一會兒又起來收拾東西了。
一整天,一家三口門都沒出就在家收拾東西了,中午三口又熱了剩下的羊湯喝了,晚上收拾完趙大剛大手一揮道,“走,去國營飯店吃飯去。”
一出門結果又碰上崔家人了。
韓秀紅生了兩個兒子一個閨女很驕傲,除了老大當兵去了,閨女下鄉了,就剩小兒子在身邊,小兒子也結婚了,孩子也不過三四歲。
兩家相見,趙大剛和崔如海打聲招呼並肩往下走,崔如海歎了口氣道,“老趙,對不住。”
這聲對不住是替韓秀紅說的。
韓秀紅是什麼性子崔如海一清二楚。可當年他沒辦法,到了老了也吵不動了。
趙大剛笑了笑,“沒事兒,您不用放在心上。”
其實在廠裡趙大剛很尊重崔如海。
崔如海大了他十來歲,為人也正派,思想還不守舊,兩人一個抓生產發展一個抓員工思想,配合的相當不錯。所以機械廠內沒和其他廠一樣烏煙瘴氣的明爭暗鬥,員工之間的關係也都不錯。起碼做到了升遷有跡可循,人事任免都據可靠。
所以機械廠能在這幾年力壓機床廠這種大廠成為豐城工廠的龍頭,才能蓋的起這家屬樓而員工也沒因此打起來。
這都離不開兩位領導的傾力努力。
趙大剛再小心眼兒也不至於將這事兒怪罪到崔如海身上,甚至牽扯到工作中去,他可不想將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被打破再回到過去。
崔如海五十多歲了,頭上白發不少,兩個曾經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人格外投機,他笑了笑,“你還年輕,以後大有可為啊。”
這話是鼓勵也是遺憾。
鼓勵是對趙大剛,遺憾是對自己。
五十多歲的人了,若是組織挽留,晚幾年退休也一樣。但崔如海的心已經累了,他自己沒那勁兒往前衝了。
兩個男人更熟悉也有話說,趙夏意就做個貼心的小棉襖老老實實的抱著劉麗榮胳膊看著劉麗榮皮笑肉不笑的和韓秀紅寒暄。
韓秀紅就仗著年齡大,嘴巴沒個把門兒的,不過早上才和崔如何吵過一架,這會兒倒是沒再多嘴了。
得知趙家三口去國營飯店吃飯,韓秀紅愣了一下道,“不虧是倆乾部的家庭啊,就是有錢吃啊。”
這話說的尷尬,趙夏意樂嗬嗬道,“韓大娘,您這話說的就跟韓伯伯的工資不夠你們吃一頓國營飯店一樣。您問問咱大院裡,日子過的再差的每個月也會去打包個菜回來吧。我家雖然有倆乾部,但我們也沒天天去啊,是吧。”
“你這孩子。”劉麗榮等她說完了才嗬斥,“不說了,我們走了。”
韓秀紅氣呼呼的看著她們走遠呸了一聲,“不就是個資本家的閨女,得意什麼呀,要不是家裡人和她斷絕關係,容得她在這耀武揚威。”
一回頭就見崔如海陰沉著臉站在她後麵,韓秀紅的心直接咯噔了一下。
崔如海轉身就走。
韓秀紅的話趙夏意和劉麗榮並沒有聽見,走出大院兒了,劉麗榮突然歎了口氣說,“也不知道你姥爺和舅舅他們怎麼樣了。之前寫的信也不知道收到沒有。”
趙夏意心思一動,“我記得舅舅他們下放的農場就在魯省?”
劉麗榮一愣,“是在魯省,但位置聽說靠近西南跟豫省搭界了。”
說起這事兒劉麗榮的心情就不太好。當年她媽因為她弟弟的死直接上吊自殺,她爸和她大哥出事後直接和她斷絕一切關係,臨走前也囑咐她不要去看他們。
雖然這兩年環境送了不少,劉麗榮也托人給那邊捎過信和東西,但到底沒見到人心裡不得安穩。
可真讓她去她也走不開,也是擔心,畢竟她有那樣的出身能坐在這個位置上,除了因為是趙大剛的身份,還有就是當年她爸媽捐的錢的關係。那些人也不敢逼的狠了,怕人罵。但她想離開豐城似乎也沒那麼容易。
之前她還和趙大剛說等以後退休了就去找趙夏意,可現在想想似乎不太容易。
趙夏意說,“可許沐晨給我的地址,他部隊所在的位置就在魯省西南,靠近豫省,你說我今年去看他的時候順便去看看姥爺和舅舅他們好不好。”
“等等。”劉麗榮先是感動接著就聽出不對了,“不是說晚上坐上火車天亮就到了?”
“沒錯啊。”趙夏意說,“天亮就到魯省了啊,到了魯省去他坐在的部隊還得坐火車過去,若是開車也得六七個小時吧。”
趙大剛聽的滿頭黑線,“合著晁鳳梅坑我們了?這哪裡是一晚上就到了,看著挺近,也要倒車費勁。”
劉麗榮也不高興了,“明天我找她算賬去。”
趙夏意摸了摸鼻子,心裡有些對不起晁鳳梅阿姨,然而比起怒火轟在她身上……還是讓晁鳳梅阿姨多擔待吧。
結果正慶幸呢,劉麗榮一巴掌就糊她腦袋上了,“你這丫頭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了還不跟我們說,還沒嫁出去呢胳膊就拐出去了。”
趙夏意哪會承認,忙說,“我也是他快走的時候才知道啊。再說了,這事兒咱們也沒正正經經的問過許沐晨啊。中間全是晁鳳梅阿姨傳的話,興許她以為她說清楚了呢,誰知道咱沒問啊。所以還是咱們自己的責任。”
劉麗榮氣壞了,氣的指了指她的腦袋往前麵去了。
趙大剛現在也沒彆的法子,對趙夏意說,“你媽其實沒生你的氣,估計想你姥爺了。”
“那我等有時間就去看沐晨、不,是去看看我姥爺和舅舅。”趙夏意說。
趙大剛瞪眼,“你趕緊消停吧,後天考試你真考上了就得好好上班了,還想出去看對象,美的你。”
趙夏意:“……”
可不就是想的挺美的,沒事兒還不能多想了?
到了國營飯店,一家三口點了四個菜,劉麗榮女士化傷心為力量多吃了一碗大米飯,回去的時候直揉肚子。
到家後門關上,一家人總算能安安生生的說句話了。
劉麗榮說,“你去那邊也不是不可行。”
“嗯。”趙夏意說,“您繼續。”
劉麗榮繼續道,“那也得等你們結婚了,現在沒結婚,你又要考我們廠,你哪有功夫去。”
趙夏意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爸媽似乎都沒考慮她考不上這事兒,難道她爸媽對她就這麼有信心?
這個問題趙大剛夫妻沒法回答,因為總有種迷一樣的自信:孩子是自家的好,自家孩子都那麼認真努力了還能考不上?
趙大剛不相信,劉麗榮也不相信。
至於結婚的事兒,趙夏意也有自己的打算,“我和他說了,要是感情穩定,初夏的時候就結婚。”
好吧,這簡直就是一個爆炸性新聞,劉麗榮還好,在相親的時候就做好了嫁閨女的準備,但趙大剛同誌的心又一次受到了傷害,心裡又把許沐晨罵了一遍。
果然女婿這東西都是壞的,專門來搶閨女的。
正月十五是吃湯圓的時候,但這天是上班的時間,昨天才搬家,一家人累的夠嗆,劉麗榮就沒包,早起來後才將糯米泡上準備下午回來包了。
然而趙夏意的所有任務就是看書看書看書,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關心。
直到晚上吃了兩種口味的湯圓,劉主席都不忘提醒她,“明天就要考試了,趕緊的臨陣磨槍。”
好吧,趙夏意用功到了九點多終於還是睡著了。
正月十六,趙夏意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終於出門了,她要去考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