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龐大娘出去遛彎了,趙夏意和俞彤一邊織毛褲一邊看著小包子玩,小包子彆看是個小姑娘,但是真的調皮,在炕上爬來爬去,一會兒又過來拽拽毛線。
俞彤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回豐城?”
“晚點吧,起碼得把毛褲打出來?”趙夏意扯了扯手中的線有些頭疼,“我感覺有點難啊。”
俞彤給她起了針讓她先打著,又拿出自己的毛線也開始打,“慢慢來,不行就帶回去再織也行。”
趙夏意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過了沒多久,龐大娘回來了,臉上帶著八卦的神色,進門就說,“你公公還真是個能耐人啊。”
趙夏意啊了一聲,“什麼?”
龐大娘坐在炕上說,“你這不知道吧,你公公家來了一個女人,說她是你公公的女人,然後讓他負責。”
趙夏意:“……”她一噎,然後突然想起當年那個小保姆來,當年那個小保姆也才十六七歲,現在過去二十多年也得近四十了。
會是小保姆朱小燕嗎?
不過就算是朱小燕,能這麼大大咧咧的說出來?她公公竟然沒想辦法摁下去?
當然她聽見這話的第一感覺是許國盛活該,第二反應是擔心許沐晨。
在部隊一旦一個人的品性出問題,是要接受部隊調查的,朱小燕如果打定了主意要鬨騰,那許國盛這次真的討不到好處了。
許國盛倒黴她樂見其成,但若牽累了許沐晨那可怎麼辦。
趙夏意想到這裡就趕緊下炕,“我有點事兒先走了。”
“你乾嘛去?”俞彤拉住她,“你這時候要過去怎麼說話?”
趙夏意道,“我去找許沐晨,得跟他說這事兒,萬一連累他怎麼辦。”
“這事兒如果調查是真的,那你公公就是生活作風有問題,你愛人該影響還是影響,而且這種事其他人肯定也會跟他說,你去也沒用。不如在這等等。”
趙夏意搖頭,“不一樣的,這事兒事關沐晨跟許國盛關係為什麼不好,我不能讓這人渣影響到他。”
說完趙夏意毛線也不拿了,直接跑了。
龐大娘皺眉,“她那話是什麼意思啊?”
俞彤也在琢磨,“估計是有什麼旁人不知道的原因吧。”
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就鬨矛盾吧,而且之前他們碰見許沐晨前後媽的時候趙夏意還客客氣氣的跟人打招呼,那顯然不是後媽問題,就是許國盛的問題了。
趙夏意還說跟今天的事兒有關,那會是什麼事兒呢?
俞彤努力回想劇情,可就像大海撈針,大腦裡一片空白茫然。
她想不起來了。
趙夏意從陸家出來,直接奔著駐地去了,許沐晨的團部趙夏意還真沒來過,一路找過去,結果又聽說許沐晨被政治處的人帶走了。
趙夏意一想就知道壞菜,趕忙又奔向政治處。而在政治處內,三方人馬也都到齊了。
許沐晨一身凜然正氣站在那裡,對其他人視而不見。
一方是許國盛和林華,林華正一臉怒容的瞪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
這位看上去四十來歲的女人正是朱小燕,今年四十了,過去的二十多年她不是不想來,而是來不了,前頭十來年在農場改造,後來年限到了能返鄉了,又被村裡人看管,這次能出來也是村裡不注意才跑出來的。
她看著許國盛,再看看許國盛身邊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味自己的那幾年非常不值得。她隻當沒看到林華的憤怒,反而溫和的看向許沐晨,“沐晨啊,你還記得小燕阿姨嗎?”
朱小燕笑起來的時候一張臉好歹生動了一些,然而這笑卻帶著怪異,令人汗毛倒豎,“阿姨可是一直都想著你啊,聽說你也當兵了,現在還是團長了?真是出息啊。”
明明聽著是關心人的話,卻無端讓人覺得寒顫,許沐晨站在那裡低眉沉默,並不應聲。朱小燕卻渾然不覺。
“啊,現在的生活是真的好了啊。”說著朱小燕看向許國盛說,“國盛,當年你多麼愛我呀,你怎麼忍心拋下我呢?”
許國盛自打朱小燕出現腦子便嗡嗡作響,手指頭也開始微微顫抖,之前感受到的麻慢慢的從胳膊肘延伸到了手指頭,而後他臉上的肌肉開始抖動,他心下覺得不妙,右手緊緊的握住林華,“送、送我去、醫院……”
他話音剛落,整個人直接暈在地上了,隻不過他暈倒前死死的抓著林華,竟將林華拽的一個踉蹌,林華驚呼一聲,“啊……”
朱小燕也是一聲尖叫撲了過去。
而挺立如鬆的男人,自始至終神色淡然,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好像暈倒的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然而貼著褲縫的手指頭卻微微蜷縮,指尖微微泛白。
他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鬨劇,心裡在想這是不是許國盛的苦肉計。
而政治處的人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忙過去查看情況了。
“沐晨。”
許沐晨抬頭,就見政治處門口正站著一女同誌,可不正是趙夏意,趙夏意喘著粗氣進來,拉著他的手道,“沐晨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被人欺負?”
她猛然抱住他說,“不怕啊,沒人敢欺負你了,誰欺負我就跟誰拚命。”
趙夏意的語氣惡狠狠的,一雙眼睛憎惡的看了眼許國盛那邊,看見許國盛暈倒了,第一個念頭就是這老東西裝的吧?真死了才好呢。
她努力保護和心疼的人啊,好不容易才像個正常人一樣,她怎麼能允許這些人再次傷害他。這些人渣一個個的為什麼就不肯放過許沐晨,他們憑什麼。
既然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他們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了,“那些資料……”
“都在。”許沐晨說,“我都留著。”
他沒說之前就往上遞資料的事,更沒詢問為什麼最後無疾而終,隻闡述一個事實,“我願起誓,所說每句話都是實話。”
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多麼盼望有人能從黑暗中將他救出來。
父親去時他滿懷期待,他也的確出來了,可父親不信他,後來哪怕知道了真相也沒有為他討個公道或者說將他帶走。
過了二十多年,他仍舊能清晰的記得許國盛當初的話,但凡那時候許國盛跟他說一句:彆怕,爸爸帶你回家。
他也不會變成後來的模樣。
他看著趙夏意說,“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