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葉冷笑反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打算救?”
“那——需要我為您準備鋒利的刀?”
裴葉嘴角狠狠抽了抽。
語氣不善地問:“你在教我做事?”
羅垂首:“不敢。”
“你下去熬一些鎮痛的藥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裴葉開口趕人,羅微微躬身離開。
金獅:“要不將他趕出部落?”
他之前挺看好羅,他木木部落唯一的巫醫,非常受部落尊重,附近部落的獸人也會趕過來求醫問藥,名望極高。今天卻像吃錯藥,饒是腦子不太靈光的金獅也能咂摸出羅有些奇怪。
裴葉擺擺手:“不用,留著。”
放明麵上的敵人總比暗地裡放箭的小人讓人安心。
蹲下來檢查俘虜身上的惡咒痕跡。
沒什麼發現。
正欲收回手指,腦中驀地閃現一幕幕陌生的畫麵——
鋪天蓋地的黑霧籠罩大地,四周蒼茫雪山被無數鮮血染紅,雙目遠眺能見斷壁殘垣,數不清的殘肢斷體如垃圾一般被丟在一個巨大石坑之中,石坑四周滿是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的殘骸,上麵沾著不知道是誰的血,人坑上方懸吊著數百上千個不知能不能被成為“人”的血塊。
【妖族,死!】
【吾等死戰不退!】
【師兄!】
【掌門!】
【哥!】
【沒有援軍也要死守!】
【退一步,結界便守不住……我不能退!】
嘈雜聲音或強或弱、或遠或近,細細密密鑽入她的耳膜,入侵她的大腦,擾亂她的心神。
本該固若金湯的結界從內部崩潰的一瞬,無數被毛戴角的怪物衝殺進來,前一刻還寧靜的世外之地頃刻化為烈獄,那些怪物或生扯俘虜四肢或以其為食,非得肆意耍弄至斷氣才罷休。
畫麵一變,石坑屍骨已經腐爛,化為無數白骨。
堆積如山的白骨之上,有一株幼苗深深紮根其中一顆顱骨,新生的嫩芽迎風微揚。
裴葉怔怔看著,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
【我有恨。】
裴葉霍地睜開雙眸。
正好對上立在遠處的羅的眼。
他笑著彎了彎眸子,淺淺躬身,雙唇一張一合。
裴葉會唇語,卻不知他說的是什麼語。
不過,她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不是啥人話。
裴葉感覺自己有些上火,冷笑著同樣用聯邦通用語的唇語回敬。
嘖!
之前幾個遊戲副本就該好好磨煉一下國罵,也不至於現在憋兩句臟話也憋不出來新意。
想想還是很生氣。
d,有恨關她屁事。
不知道冤有頭債有主啊?
即便妖皇真繼承幾萬年前的前輩先人欠下的債務,但她裴葉跟妖皇又隔了兩世。
父債子償都不被法律支持,你t討債找轉世擦屁股?
就算討債,妖皇的債主多如牛毛。
問一句,老兄你行幾?
“艸,共享單車退押金也排不到你!”
羅又是誅心又是陰陽怪氣,這讓從來隻有她陰陽怪氣彆人、誅心彆人的裴葉萬分惱火。
退一步越想越氣,忍一時越想越虧。
老娘做事需要你小子教?
你t算老幾!
即便真要做什麼,出發點也絕對不是因為還債,她就沒欠什麼!
至於說剛才幻境中看到的場景?
鬼知道多少萬年以前的陳年舊事,還想引起她情緒共鳴?
裴葉看到妖皇幼年遭虐待都沒什麼情緒波動,更彆說看一些怨氣殘留人間的記憶。
還是說,都以為她長了一張菩薩臉、生了一顆菩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