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對情緒變化很敏感,不僅是沉呦呦。
另外兩個也覺察到了沉鹿並不算溫和的臉色。
白月初是有些被嚇到了,她不知道沉鹿是因為什麼而生氣。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她剛說了一兩句就變了臉。
“沉鹿姐姐……”
小女孩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沉鹿。
“是,是我的頭發紮手嗎?”
“……沒什麼。”
沉鹿嘴上這麼回了句,麵上的神情雖然收斂了好些。
但是怎麼看也不像沒什麼。
“既然都考完了,我先帶沉呦呦回去了。”
少女說著將手中剛收好的傘撐開,樹蔭下隻有細碎的光斑落下來。
可在外麵卻日頭正盛。
沉鹿輕輕將沉呦呦帶到自己身旁,伸手牽著了她。
她將傘麵往沉呦呦那邊傾斜。
這個動作讓她的身子小半部分沐浴陽光,大半在傘下。
光影之間,說不出的晦暗冷淡。
哪怕是那隻在陽光下的眼眸,也似乎沒有透過絲毫暖意。
“現在已經中午了,你們也快去和家長彙合吧。”
許重辭皺了皺眉。
平日裡的沉鹿對待他其實算不得多熱情,準確來說她這人性格就是這樣。
可至少他覺得對方語氣是溫和的,哪怕麵上沒什麼表情。
現在的沉鹿給許重辭的感覺很陌生,也很冷漠。
是比起陌生人還要來得冷漠。
“沉鹿,這家夥又沒說錯什麼,你乾什麼就突然生氣了?”
小男孩雖然和白月初不熟,但是作為旁觀者角度來看,對方的確什麼都沒做。
甚至還讓沉鹿摸了頭。
“你要是有什麼覺得不對的,或者不喜歡的,你可以直接給她說嘛……”
許重辭說著餘光瞥了一眼從沉鹿拿開手就開始咬著嘴唇,一臉委屈卻忍著儘量不表露出來的白月初。
“這家夥也就是愛臭臉,人也沒什麼問題,剛還請沉呦呦喝了草莓牛奶呢。”
“而且,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挺喜歡你的。”
許重辭除了熊一點兒,其實大多時候都挺講道理的。
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是被周圍人眾星捧月嬌慣著的,有些小少爺脾氣。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向來什麼都擺在臉上,有什麼話也會直說。
無論對方是小孩子還是大人。
白月初沒想到許重辭會替自己說話,她一愣,錯愕地看向對方。
小男孩被瞧著有些不自在,抬起手摸了摸後腦勺。
“我,我實話實說而已。”
沉鹿麵上一派平靜,垂眸淡淡看向許重辭她們兩人。
小男孩沒有注意到,她看向他的時候和剛才看向白月初的眼神近乎一樣。
半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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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以為沉鹿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
少女紅唇微啟。
“她沒做錯什麼,我更沒有與她置氣。”
正當許重辭想要繼續詢問什麼,沉鹿撐著傘牽著沉呦呦往校門口那邊走去。
轉身離開,一路上連頭也沒回。
他們就這樣瞧著沉鹿她們的身影遠去,直到完全消失在了視野之後。
許重辭這才不解地往身後方向看去。
“你剛才真沒乾什麼嗎?”
“她平時很好說話的,人也不錯。很少對人這樣。”
他這是實話,之前幾次跟著林言洲來找過沉鹿她們出去玩。
陸謹行工作很忙,很少有空出來一起。
因此幾乎那幾次都是沉鹿帶著他們三個,話雖不多,但是一路上都很照顧他們。
再加上暑假前他為了躲著陸謹行一個人在遊樂場閒逛,最後也是她不放心一直看著他。
還用工作人員的便利給了他一個冰激淩。
和陸謹行一樣,同樣大多時候都是麵無表情一張臉。
但是許重辭對沉鹿的好感要比男人高得多。
儘管剛才沒忍住直接問了沉鹿,可他還是怕白月初誤會沉鹿性格不好。
於是多說了幾句解釋了下。
白月初手捏著剛買的茉莉茶,低垂著眉眼。
“……我不知道。”
她說著抬起手碰了下剛才被沉鹿摸過的地方。
很柔軟,並不紮手。
“可能她最開始是安慰我的,其實她也不喜歡卷發。”
“……你可不可以把注意力從自然卷上移開,你覺得她是那麼膚淺無聊的人嗎?”
許重辭被對方這個回答給噎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
“她剛才那麼生氣,怎麼可能是因為這種小事?”
“那你要我怎麼想?要是不是討厭卷發,那就是討厭我了!”
“對,我就是這麼個討厭鬼!從幼兒園大家都不喜歡我,她不喜歡也正常,有什麼好想的!”
她反應很大,紅著眼睛捏著拳頭。
白月初朝著許重辭吼著的時中氣十足,聲音都不帶抖的,要不是能夠看到神情。
許重辭可能都不知道對方要哭了。
“你……”
“我又沒說你什麼,你怎麼反應也這麼大?”
小男孩覺得自己被吼得莫名其妙,要是換做平日裡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他早二話不說就懟上去了。
隻是現在吼他的是個女孩子,而且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看著又可憐又好笑。
他歎了口氣。
“好,那就當她不喜歡自然卷成了吧。”
“才沒有!她說了她喜歡我的自然卷的!”
“喂,你到底講不講道理?明明是你自己說的她不喜歡你的自然卷的,我隻是順著你的話說了下,你怎麼又說不是了?”
白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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癟了癟嘴,硬是沒掉一滴眼淚下來。
她也是很能忍,這個時候要是換做沉呦呦早就鬼哭狼嚎起來了。
“……我說是我說,你不許說。”
“隻有我能說。”
“……”
六歲的許重辭人生第一次見識到了比自己要玩具時候還要無理取鬨的人。
等到長大後,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那不是無理取鬨,那是女人心海底針。
看不透。
沉鹿也是,白月初也是。
……
沉呦呦被沉鹿牽著出了英皇。
在剛才時候沉呦呦雖然不明白沉鹿為什麼會生氣,但是她並沒有像許重辭那樣直接詢問。
因為沉呦呦了解少女,她要是不喜歡什麼一般是會直接說的。
如果真是白月初做了什麼讓她不愉的事情,她肯定會第一時間製止。
可沉鹿沒有說,那就說明並不是對方做錯了什麼。
小女孩思考了很久。
在過了馬路後好一會兒,她這才抬頭看向沉鹿。
沉鹿的眉頭依然緊皺著,在之前白月初他們在的時候還算收斂。
這時候周身的氣壓都低。
生怕彆人看不出來似的,那[我不高興]四個字就差拿筆寫在臉上了。
“沉鹿。”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聲音奶奶的,放得很輕。
“你是在生氣還是在害怕呀?”
她觀察了一路,最後實在想不出來這才開口詢問。
沉鹿的情緒乍一看像是生氣,但是沉呦呦感覺並不是那麼回事。
少女牽著她手的時候,指尖微動。
手也有些涼。
她長長的睫毛也顫著,如風吹枝丫時候窸窸窣窣落下的白雪般無聲且不安。
沉鹿在緊張。
沉呦呦覺得自己這個猜測有些不可思議,她並不覺得白月初有什麼能夠讓沉鹿緊張害怕的。
不過她還是下意識回握住了少女的手。
“你給我說說,說說。”
“你說什麼我都會認真聽的。”
沉鹿從操場出來這一路都覺著渾身血液倒流,身子也僵硬冰冷。
小女孩的聲音隱約入了她的耳朵,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回神。
沉呦呦墊著腳伸手朝著沉鹿麵前揮了揮,滿臉都是擔憂。
“沉鹿,你怎麼了?你彆嚇我啊。”
少女垂眸,將沉呦呦左右晃著的小手
捉住。
“彆晃了,眼花。”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神情還是有些凝重。
卻勉強算是恢複了平日正常的語氣。
“我沒事,我隻是……”
說到這裡沉鹿又是一頓。
她很想要說什麼,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我隻是在想一會兒午飯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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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蒙誰呢,還把我當三歲小孩子呀?”
沉呦呦悶悶地這麼回了一句,知道沉鹿不想說是怎麼也不會告訴她的。
她鼓了鼓腮幫,氣呼呼的短時間不想搭理對方。
緩了好一會兒,小女孩的肚子“咕嚕嚕”地響了。
打破了兩人一路的沉默氣氛。
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在沉鹿順聲看過來的視線下紅著臉揉了揉。
“那,那一會兒吃什麼呀?”
沉鹿聽後沒忍住勾唇笑了笑。
她抬起手捏了捏沉呦呦柔軟的耳垂,動作很輕。
“吃玉米燉排骨吧。”
“今天考了那麼久,給你補補。”
她們家附近有菜市場,離得不遠。
沉鹿回去的時候順路就過去買了幾斤新鮮排骨和玉米。
要是往日,在沉鹿去廚房做飯的時候沉呦呦肯定放下書包就坐沙發上看電視了。
不過今天她做賊心虛。
沉呦呦看著沉鹿進了廚房後,這才拿出書包裡的鋼筆和墨水瓶,躡手躡腳地進屋子去放了。
放好後也沒閒著,她拿著白月初的衣服,又拎著個小板凳就往廁所那邊過去。
她原本想要用洗衣機的,隻是白月初給她說要是她執意要拿回去自己洗的話,得用手洗。
這衣服如果扔洗衣機裡洗很容易洗壞。
“先找個盆子,然後,然後接盆水……”
沉呦呦還是第一次自己洗衣服。
她稍微理順了下步驟,這才端著盆子去洗漱台那裡接了半盆水。
她把衣服先浸泡在了水裡之後,又起身去找洗衣液。
平日裡都是沉鹿在洗衣服,這洗衣液放在哪裡她也沒怎麼注意過。
沉呦呦抬起手撓了撓麵頰,先是去了放洗衣機的地方找了一轉。
可是卻沒找到。
“沉鹿,你把洗衣液放到哪裡了呀?”
裡麵正在切著玉米的沉鹿聽到了小女孩的聲音。
她停下手中的活兒,走出廚房。
一出去便瞧見了沉呦呦雙手濕漉漉的翻找著東西。
她餘光又順著開著門的廁所那裡看去,掃到盆裡浸泡著的衣服。
“你這是頭一次洗衣服吧?你能洗得乾淨嗎?”
沉鹿微皺了皺眉,心下有些不放心。
“要不一會兒吃了飯我幫你洗吧,免得弄得到處都是水。”
“誒,不不不,不行!這是我不小心給人弄臟的,應該我來洗才有道歉的誠意。”
沉呦呦聽到沉鹿這麼說後連忙擺手,反應挺大。
“……那你注意點兒,彆到時候給滑倒了。”
“嗯嗯嗯,你放心,我坐板凳上洗呢。”
小女孩點頭如搗蒜,說著這才發現自己又被沉鹿給帶偏了。
差點兒忘了正事。
“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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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告訴我洗衣液在哪裡嘛。我剛剛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沒找到?”
沉鹿歎了口氣,邁著大長腿往廁所那邊過去。
然後從門背後將那洗衣液拎了出來。
“我之前用了好幾次都是從這裡拿的,你這觀察能力也太弱了。”
“你洗衣服的時候我又不是每次都在客廳,而且有時候我還在專心做作業呢,根本沒瞧見嘛。”
沉呦呦連忙接過沉鹿手中的洗衣液,然後推著她出去。
“你快去做飯,咱們各自乾活,比比看誰先乾完。”
“你手上……”
沉鹿話剛說到一半,沉呦呦便鬆了手。
不過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還朝著沉鹿吐了吐舌頭。
她歎了口氣,低頭看了下自己衣角上的水印子。
然後微抿著紅唇往廚房那邊過去了。
燉排骨湯的時間肯定是比洗一件衣服要久得多。
不過沉呦呦洗衣服沒用多久,擰衣服上的水倒是花了些時間。
她人小,力氣也小。
雙手使勁兒擰了好一會兒,可上麵的水還是濕漉漉的沒有完全擰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