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要是怕去晚了對方提前出去了,自己去了就白去了。
於是來的很早。
她運氣不錯,謝庚的確是打算出門躲一躲沉鹿的。
結果沉鹿剛到便看到了對方開門鬼鬼祟祟地準備離開。
恰好逮了個正著。
謝庚父親出差不在家,他母親似乎不跟他們住。
沉鹿對彆人的私事沒有什麼興趣,也沒多問。
她就這麼拿了本課外書坐在沙發那邊監督著對方做作業,時不時起身去看一看他有沒有摸魚。
謝庚怕女生,又打不過沉鹿。
於是隻好憋屈著拿出課本和試卷,在她的視線下悶悶地做著作業。
他腦子本來就不差,也隻是平日上課不認真而已。
最近跟沉鹿做了同桌後開小差和曠課的次數少了,這些題目課堂上都都講過。
他基本上全會。
這麼一上午下來做的還算順利。
沒用多久就把周末作業給做完了。
沉鹿將謝庚做好的試卷拿過來檢查,錯誤率也沒有多高。
她拿著紅筆將沒做對的地方圈了出來。
“做的還成。一會兒你把這些做錯了的改正一下再拿給我看看,結束了你就可以休息了。”
她抬眸看了過去,發現少年坐在沙發上,偷偷瞥了她好幾次。
每一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事說事,彆這麼盯著我看。”
謝庚被她不大耐煩的態度給弄得一噎。
他薄唇微抿,冷哼了一聲將頭轉了過去。
在沉鹿以為謝庚不會回應自己的時候,少年悶悶地開了口。
“我作業也都做完了,中午還給你做了飯吃也算是感謝你大周末過來幫我檢查作業了。”
“……現在已經下午了,你還要守著我多久啊?”
還以為謝庚剛剛態度吞吞吐吐的要說什麼,原來是在給自己下逐客令。
沉鹿拿著紅筆圈著錯題,聽了眼皮都沒掀一下。
“做個午飯就算感謝了?”
“你那飯做的也就那樣,不算難吃而已,我能吃都算給你賞臉了。”
“你,你彆太過分了!我爸都沒怎麼吃過我做的飯呢,彆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行了,彆嚷嚷了,耳朵都要被你給吵聾了。”
少女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也淡,光是從表麵上來看看不出什麼其他情緒。
“你一會兒把錯改完了我就走,你以為我真想守著你,我家裡那個還等著我回去做晚飯呢。”
今天早上出來的時候沉鹿提前炒了菜做好飯放著,中午時候沉呦呦起來熱一熱就成。
但是晚上還是得回去。
沉鹿想到這裡頓了頓,視線往沙發上敢怒不敢言的少年身上落。
“對了,我走了之後你彆皮癢癢往城北網吧那邊過去。”
“何餘不是個好惹的,朋友也多,而且挺記仇。你去了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再加上之前馬晴給她說的那件事的確有點兒蹊蹺。
何餘沒必要說謊,畢竟被淮南一中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打了他麵子上也過不去。
那就說明當晚謝庚十有**是真的揍了何餘。
隻是他不知道為什麼記憶斷片了,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所以這種情況更危險。
因為謝庚不知道什麼時候記憶斷片,這個情況下出去要是出了事情都記不住是誰揍了他,事後人都找不到。
“你管我,我愛去哪裡去哪裡。”
謝庚還在因為剛才沉鹿說他做飯難吃而不爽,這時候故意唱著反調。
他抱著手臂,將臉彆一邊不去看沉鹿。
“老李頭隻是讓你督促我學習,可沒有讓你管我去哪裡去乾什麼。”
“我已經在學了,其他的事情你少管。”
學習對於謝庚來說可有可無,比起學習他更喜歡打遊戲。
有些人腦子好使,但是不想學也的確沒法子。
在之前高一時候還好,那個時候的謝庚成績什雖然沒有在年級前十的水平。
可在班上卻也算名列前茅的。
這也是為什麼李林峰覺得可惜,想要儘全力在最後高三關頭試試。
想要讓沉鹿將他拉回正軌。
也不求考上什麼重點大學,至少一個好二本應該不算什麼難事。
沉鹿聽李林峰大致上說了下關於謝庚家裡的事情。
高一之前他媽媽管的比較嚴,成績什麼都挺拔尖兒的。
之後他爸媽離異了,成績這才急劇下滑了起來。
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李林峰也不大了解,而沉鹿更沒有探聽彆人**的習慣。
所以自和謝庚做同桌以來,她從來沒有問過任何關於少年家裡的事情。
沉鹿瞧見對方這個態度,她將手中的紅筆放下。
“這麼說你還真打算我走了你就跑氣網吧打遊戲了?”
“周末本來就該是放鬆的時候,我這作業也做了,怎麼就不能去玩了?”
“可以,不過你不能去城北那片。”
剛才還好好的,不知道沉鹿這句話怎麼他了,謝庚突然大力地抓了一把頭發。
“煩死了煩死了,你是我媽嗎管這麼寬!我想要去哪裡玩就去哪裡玩!都給你說上次是那個何餘認錯人了,而且我也沒打他,為什麼我不能去!”
少女沒想到她就說了這麼提醒了一句,對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準確來說,是反感,是厭惡。
不是針對她,而是單純因為她說了[不許][不能]這種帶有反駁意味的字眼。
他很不喜歡這樣的說法,不喜歡到整個人都煩躁了起來。
原以為對方這樣的狀態很快就能過去,可過了一會兒他不僅沒有平靜下來。
反而越發暴躁和痛苦。
沉鹿看著少年抱著腦袋倒在沙發上,他整個人嗚咽著似乎在竭力忍耐著什麼痛苦。
臉色很不好,甚至額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她皺了皺眉,起身走了過去。
“謝庚,你沒事吧?”
沉鹿稍微彎腰和對方平視,可少年的眼睛是痛苦地禁閉著的。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臉,他緊咬著嘴唇,都快咬出一排血珠了。
怕謝庚會痛到不自覺把舌頭給咬到,沉鹿當機立斷捏著他的臉,在他嘴張開後把手帕塞了進去。
沒有多用力,隻是單純讓他咬住手帕而已。
她看到少年情緒稍微平複了點兒後,拿出手機準備叫救護車。
然而沉鹿還沒有來得及打通,謝庚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製止住了她的動作。
鏡片之下謝庚的眼眸恢複了些許清明。
他深吸了一口氣,另一隻手將嘴裡的手帕拿掉。
“不,不用了,我隻是生病了,我吃點兒藥就好。”
沉鹿仔細盯著對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他虛弱地朝著她笑了笑。
“……真沒事了?”
“嗯,你不用擔心,這不是頭一次了。”
“我吃點藥就好,吃藥就好。”
他重複了兩次,看著她的時候眼睛因為剛才疼而顯得濕漉漉的。
讓人不忍心拒絕。
“那好,你在沙發上躺著休息下吧。”
沉鹿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之後這才起身。
“你藥放在哪裡的,我去給你拿。”
“在電視下麵中間的那個抽屜裡,用藍色瓶子裝著的。”
那個藍瓶子上麵什麼都沒寫,沉鹿拿著看了一眼。
“你確定是這個?這上麵什麼都沒寫。”
“它不是最開始裝藥的瓶子,我不好原先那個,我喜歡藍色,所以我給換了。”
沉鹿也沒再繼續問了,將手中的瓶子遞給了對方。
“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剛這麼說完,謝庚的手顫顫巍巍的將藥倒了出來。
幾片她沒看清楚,就看到對方直接把藥片塞嘴裡給硬生生吞下去了。
“……不苦嗎?”
“苦。”
“但是清醒。”
少女沉默了一會兒,大約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她坐在沙發,看著緩過來沒那麼痛苦的謝庚,而後又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往茶幾上批改完的作業上落。
“……這作業晚上你再改吧。”
“畢竟你現在腦子好像不大清醒。”
沉鹿將剛才拿出來的手機放了回去,見對方已經沒什麼事情了便收拾著東西準備回去。
“那你好好在家裡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剛才就是自己不小心說錯了什麼把謝庚弄成這樣的,她怕待著之後又把人給惹到出什麼問題了。
那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沉鹿這麼想著,起身準備離開。
她剛一起來,謝庚不知怎麼的突然拽住了她的衣袖。
沉鹿眼眸閃了閃,垂眸看向躺在沙發上的少年。
“沉鹿,我不去網吧玩遊戲了。”
“那你可不可以陪我出去玩?”
“你是三歲小孩嗎?玩兒還要人陪。”
謝庚眨了眨眼睛。
“算是吧,畢竟我沒什麼朋友,也沒什麼人陪我玩。”
“你既然都不讓我去打遊戲了,我唯一的樂趣都沒有了,你得賠我。”
很奇怪。
眼前的少年很奇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無論是語氣還是其他什麼,都和剛才的謝庚對不上號。
要不是她就在這裡看著,她都要懷疑有人冒充了少年。
要是換做平常。
沉鹿根本不會搭理對方,早就扭頭就走了。
少女眯了眯眼睛,伸手將謝庚鼻梁上架著的黑框眼鏡輕輕摘了下來。
鏡片之下那雙眼眸如黑曜石,清晰得映照著她的模樣。
而裡麵沒有絲毫因為她的靠近而產生的畏懼。
有的隻是一片平靜一如鏡麵。
“怎麼了?你想戴我的眼鏡玩玩嗎?”
謝庚將沉鹿手中的眼鏡拿過來重新戴上。
“這可不行,它是有度數的,你戴著會眼花。”
“你想玩什麼?”
“誒?”
沉鹿抱著手臂,微皺著眉看著對方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不是你說要出去玩嗎?我問你想玩什麼。”
“你答應啦!”
少年的眼睛亮的出奇。
這個樣子有那麼一瞬間沉鹿覺得和沉呦呦的樣子重合了。
很稚嫩,很純粹,是單純的高興。
沒有絲毫雜念。
“今天天太熱了,我們不要選那種在陽光下曬著的地方,很容易中暑的。”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眉眼彎著,看來是真的很高興。
“要出去玩又怕被曬到……”
少女頓了頓,順著對方的思路想了下。
“要不去看個電影吧。”
“看完了之後出來時候應該不會那麼熱了,然後再稍微逛一下就回去吧。”
謝庚拍了拍手,對沉鹿的提議十分讚同。
“好啊好啊,就聽你的。這樣好這樣好,我還沒看過電影耶!”
沒看過電影?
少女紅唇微抿,不動聲色地往謝庚那邊看。
他很敏銳地覺察到了,立刻看過來,剛好和沉鹿的視線撞上。
“怎麼了沉鹿,你還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嗎?”
“沒有,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沉鹿抬起手摸了摸後脖頸位置,然後手指搭在上麵點了下。
“王瑤她們給我說,何餘這裡好像傷得挺重。”
她眼皮掀了下,聲音放沉了些許。
“你用手肘撞的?”
謝庚歪了歪頭仔細想了下,而後這才恍然大悟。
“你說的是那個紋身的男生啊。”
“我力氣小,沒用手肘。”
他勾了勾唇角,鏡片下那眼眸似乎有什麼晦暗情緒閃爍。
“是撞的。”
“我捂著他口鼻,用全力把他撞到了牆棱上。”
“怎麼樣沉鹿,我聰明吧?”
沉鹿搭在後脖頸處的手一頓,垂眸看了過去。
在瞧見對方一臉期待,求表揚的樣子。
她長長的睫毛微顫,心下一悸,莫名有些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