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茶呆呆看著仙草:“你……”
仙草卻又定了定神,道:“雪茶,我今兒一定要走,但是我放心不下婕妤。這宮內值得信任的人不多,你是一個,我想求你在我走後,幫我照看著婕妤到她傷愈。”
雪茶心中湧起酸澀的失望,喃喃道:“你還是要走。”
仙草說道:“你要是惦記我,就把婕妤當做我一樣照看著,可好?”
雪茶皺眉,一扭頭道:“誰惦記你,你彆自作多情。”
仙草笑道:“好好好,就算我自作多情,可我知道我們雪茶公公麵冷心熱,是最可靠的人。”
雪茶心中又忍不住地難過:“你不必甜言蜜語的說這些話,我也不愛聽,你方才都聽見了,是紫芝來告訴的,紫芝一定是偷聽到皇上不知跟誰的話,她怕你出事才特跑一趟,而羅婕妤也是為了你才傷重如此,你如果還要冒險跑出去,若是遭了太師的毒手,你怎麼對得起她們的心?”
仙草說道:“你放心,隻要我有一口氣,就絕不會乖乖地俯首就死。”
雪茶見總是說不聽她,氣的喝道:“你以為蔡太師跟我一樣?他若想要你的小命,就如捏死隻螞蟻般容易。”
仙草突然說道:“就算我命不好給太師殺了,那也到底是死在了宮外,強如半輩子都圈在這宮牆之中。”
雪茶目瞪口呆。
仙草道:“時辰不早了,我得趕在辰時出去……”說到這裡她回頭看向雪茶,半是疑惑半是認真地問:“皇上是不是故意的?起先明明說是兩天,怎麼突然還定了這樣刁鑽的時辰?”
雪茶聽到這裡才說:“昨兒一天,今兒一天,不是兩天嗎?哪裡刁鑽了。”
仙草嗤地一笑,才要走又問道:“對了,方才在宮門口的那個內侍是誰?我怎麼從沒見過?”
雪茶道:“他是皇上新起用的人,我隻知道他叫高五,整天陰沉著臉少言寡語,不過既然得了皇上重用,一定是個狠角色。”
雪茶說到這裡歎道:“唉,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話音未落,眼前已經沒了人影。
雪茶吃驚地追出一步,卻見仙草已經跑出了殿外。雪茶看著她亂竄的身影,本來想罵一句,但是一個字還沒罵出口,臉上卻反而露出了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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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草才出寶琳宮,就見江水悠帶了人往這邊而來,想必是探望羅紅藥的。
仙草顧不得寒暄,拔腿跑的飛快,一路飛奔來到了宮門口,卻見那叫高五的冷臉太監還儘忠職守地立在原地。
見仙草重又返回,高五斂著手,微微躬身:“恭喜小鹿姑姑,正好兒還有小半刻鐘就到時候了。”
仙草已經累的說不出話,渾身熱騰騰的,心跳的厲害,彎腰扶著大腿微微擺手示意:“不、不用客氣,我走了……”
她喘了口氣邁步往前走去,高五卻悄無聲息地抬手攔住:“勞煩小鹿姑姑再等一等。”
仙草扭頭看他:“怎麼?”
高五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按照宮內的規矩,要檢查隨行物件兒的。”
仙草一愣,看看滑在臂彎裡的包袱,沒力氣再多說:“拿去!”
高五接過包袱打開,卻見裡頭有一包點心,三五兩碎銀子,兩件舊衣。
這些都是尋常物件,倒也罷了,隻是翻到最後,卻翻出了徐憫昔日的那見碧桃花的緞子宮裝。
高五道:“這是什麼?”
仙草說道:“是徐太妃昔日的衣物。我留著做個念想。”
高五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姑姑也算是老資曆的,難道不知道?皇上已經封了紫麟宮,所有東西不可隨意取拿,如今姑姑拿了太妃昔日的衣物,這個……屬於偷盜啊,而且如今還要帶了出宮,這個罪名可更加一等了。”
仙草睜大雙眼,瞪了他半晌,終於道:“那好,我不要了行不行?”
高五淡淡道:“行不行我也不敢說,少不得交給慎刑司仔細查查罷了。”
仙草簡直不敢相信:“你、你說什麼?你要把我交給慎刑司?我今兒是要出宮的!”
“那真是可惜了,時辰馬上可就到了。”高五嘴裡這麼說,臉上還是淡漠的表情,並沒有半分“可惜”的意思。
仙草深深呼吸直起身子來:“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高五斜睨她一眼,似不屑回答,隻回頭道:“來人,帶鹿姑姑去慎刑司。”
身後兩名小太監閃身而出,向著小鹿走來。
仙草將目光從高五麵上移開,轉頭看著敞開的宮門,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形容的衝動。
突然間她用力推開小太監,拔腿往外跑去。
人從寬闊幽深的宮門底下跑過,眼前的光明也越來越耀眼,直到快要衝出去的刹那,突然間聽到有一聲馬嘶。
仙草猛然刹住腳步。
抬頭看時,卻見一匹高頭駿馬不知從哪裡竄出來,正正的擋在她的前方,有些濕潤的馬鼻子幾乎撞在她的臉上。
宮門外的無限明光之中,馬上一道挺拔身姿身著甲胄,他勒著韁繩,微微眯起眼睛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