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 144 章(1 / 2)

姑姑在上 八月薇妮 9982 字 3個月前

回到了乾清宮, 顏如璋把有人假冒錦衣衛, 帶了令牌印信等騙過了盛府尹, 將清流社一乾人犯提走的事。

顏如璋說道:“說來這些人著實膽大包天,之前還是特從鎮撫司前街經過的,隻不過司內隻當時有同僚在外辦差,而五城兵馬司的人也不敢攔阻。竟讓他們大搖大擺地去了順天府。那為首的一人自稱是小全子,身上有宮內的令牌, 還有這密信,盛大人因認得我的筆跡跟這瑞麟符,竟不疑有他。”

趙踞起初沉默不語,在顏如璋說完之後,才驀地笑了。

顏如璋打量他的臉色不像是盛怒的:“皇上為何發笑?”

趙踞說道:“朕隻是想,這些人膽大倒也罷了,能夠偽造宮中腰牌也不足為奇, 可是你的這字……”他抬指在麵前的秋色箋上輕輕地一敲:“竟是學的十足十, 惟妙惟肖, 連朕都沒看出來。還有這秋色箋, 這印信……”

顏如璋看著他似笑非笑的模樣,道:“皇上是知道了什麼?”

趙踞道:“這個偽造你密信的人, 一來知道你管用的信符,二來知道你用的箋質, 試問京城裡知道這個的, 都是什麼人?”

顏如璋道:“鎮撫司事務繁雜, 來往之間, 京內各部的大人多半都知道。隻是他們未必有這個膽子敢私下裡偽造,除了這些……”

“除了這些就怎麼樣?”

顏如璋回答:“另外就是皇上,還有皇上身邊近身伺候的人。”

雪茶站在丹墀下,聞言吃了一驚,臉色有點發綠。

自打上回雪茶指點趙踞找了那馮公公來查問昔日的舊情之後,皇帝對雪茶果然有些改觀,在涉及一些機密之事的時候不再特意讓他避退了。

顏如璋看著雪茶愁眉苦臉的樣子,笑了笑:“雪茶公公放心,我不是說你。”

雪茶苦笑道:“奴婢雖然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也見過小國舅的密信,但是現在若讓我說是用的什麼紙張,又是什麼印信,我是全不記得。”

“你當然不記得,倒不是因為你笨,你不過是因為沒有這個用心罷了,”趙踞淡淡地說道,“可是有的人記得,因為人家又聰明,又有心。”

雪茶還沒回過味來,顏如璋已是心有靈犀。

趙踞的目光在那跟顏如璋的筆法幾乎如出一轍的字跡上寸寸掃過,似乎能看見那人持筆於秋色箋上緩緩勾勒的模樣。

目光一滯,皇帝抬眸看向顏如璋:“人已經跑到咱們眼皮子底下了,咱們卻一無所知,還給玩弄於股掌之上,你這個鎮撫司指揮使,太失職了。”

顏如璋深深呼吸:“是臣的失職,我這就去查。”

“去吧,”趙踞哼了聲:“這次若還是找不到人,你跟朕的臉可就都丟儘了。”

小國舅告退之後,皇帝沉默,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麵前的那張字箋上。

起初顏如璋把這紙給皇帝的時候,他真個兒以為是顏如璋的手筆,可現在識破了這不過是偽造,又且猜到那偽造的人是誰,再看起這區區幾個字來,心態就不一樣了。

在皇帝的凝視下,那字跡上的筆筆畫畫突然像是活了起來一樣,在眼前扭曲舞動,最後墨漬炸裂,後麵是她若隱若現的臉龐。

似真似幻,是鹿仙草,又像是徐憫。

她半躲在墨漬跟雲霧之後,默然看著皇帝,眼神似是憐憫,又像是嘲弄。

這讓皇帝的心時而柔情似水,時而剛硬如鐵。

忽然她大發慈悲一般,從雲霧之後走了出來,俯身看著皇帝。

趙踞對上她清晰的眸色,竟有些無法言語:“朕、我……”

他喃喃地,極想要對她說一句話。

徐憫卻莞爾一笑,抬手撫向皇帝的臉頰。

趙踞愣怔之下,心中竟覺著極大的滿足。

感覺她柔軟的手掌心摩挲著自己的臉頰,皇帝喃喃道:“徐……”

還未喚出口,突然聽見一聲突兀的巨大咳嗽聲。

皇帝猛然一震,回過神來。

他驀地起身,發現眼前空空如也,並無那人。

原來,自己竟是坐在禦桌之前,趴在桌子上做了一個夢。

除了他的身側倒是有一個人,身著藤花紫的宮裝,嫋嫋婷婷,卻是顏珮兒。

顏珮兒身後站著的是雪茶,方才咳嗽的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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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先前那假扮小全子公公的少年,前去順天府的牢房中提那一乾犯人,牢房內袁大哥、老胡等看見她跟她身後的數名錦衣衛,都吃了一驚。

袁大哥幾乎忍不住,往前疾走數步欲言又止,雙手跟雙腳上的腳鐐嘩啦啦作響。

少年看著他們個個狼狽非常,身上臉上都是血跡斑斑,眼睛幾乎也忍不住紅了。卻因仙草格外叮囑過千萬不能相見時候忘情,於是不免強忍,反而喝道:“你這囚徒忙什麼?直到現在仍然凶性不改,等到了鎮撫司,自然有你們的好看!”

牢房內眾人自然心領神會,當下自然配合。

順天府的主簿見他們帶來的是幾輛馬車,並非囚車,心裡略覺疑惑,但一想,鎮撫司行事向來神鬼莫測,想來他們這樣做自然有其緣故,倒是不便多嘴。

當即一行人出了牢獄,翻身上馬,帶了那幾個囚犯揚長而去。

直到離開了順天府大街,眾人拐入事先早就選好了的街巷裡,且走且動手更換身上衣物,如此越走越是偏僻,他們身上的飛魚服也都換成了尋常百姓的服裝。

袁胡等人也都給換了一身,各自給了帽子跟圍巾等物,遮著亂蓬蓬的頭發跟臉上的傷。

幸而這是冬日,正是寒風凜冽的時候,街頭上不少人如此裝扮,倒也並不打眼。

眾人改頭換麵,又確認並無盯梢的,這才又迅速地直奔蘭花巷。

從他們一早上出發,張伯就守在大門口,聽到外頭腳步聲響,早忙不迭地將門打開,見眾人魚貫而入,不由大喜過望。

急忙關了門,將眾人迎到了裡頭廳內,大家相見,恍若隔世相逢。

原先那領頭的少年——自然正是袁琪,假扮太監她是熟門熟路的,又因為要救自個兒的親哥哥,自然演的天衣無縫,也分毫都忘了害怕。

直到此刻,袁琪才敢放下所有,她張開雙臂抱住袁大哥,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這些人在牢房之中受了許多刑罰,卻不曾流過一滴眼淚,如今見狀,卻都不禁濕了眼眶。

正在此刻,從裡間走出兩人,一個是仙草,另一人卻是沈君言。

眾人見了仙草,臉色頓時又是一變,畢竟在這些人心中,竟覺著徐慈的死跟仙草有莫大的關係,所以見了她,臉上不由有些過不去。

袁琪忙停止哭泣,對袁大哥道:“哥哥,今日之所以能如此順利地把哥哥跟大家救出來,全是小鹿的功勞!”

袁大哥正也震驚為何袁琪居然敢在天子腳下這樣胡鬨,且又給她“誤打誤撞”似的瞞天過海,救出眾人,如今聽了這句,忙問:“這是怎麼說?”

當下袁琪跟張伯兩人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明,張伯又道:“我本以為這想法太過冒險,本有些不敢為的,卻想不到,這位鹿姑娘年紀小小,卻是個女中諸葛,算計的如此精妙。”

錦衣衛今日要去順天府提人,不管是鎮撫司還是順天府,都絕對想不到會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假冒錦衣衛行事。

畢竟這是在京城之內,街頭上五城兵馬司的人兩刻鐘巡一趟,誰敢造次。何況若是時間不湊巧,便會跟真的錦衣衛對上,且還要跟順天府打交道,要瞞天過海又談何容易。

仙草道:“慚愧的很,實在當不起。此事能夠功成,一是多虧了伯伯,在短短兩天內便準備好了我所用之物,二是有眾位英雄幫手,三是阿琪應對的好,所以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並非我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