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 173 章(1 / 2)

姑姑在上 八月薇妮 10357 字 3個月前

就在南北皆起了戰事的時候, 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潞王趙克, 竟然離開封地逃往鄴王的陣營。

原來自打鄴王舉事反叛之後, 朝廷之中有人向皇帝進諫, 說是該趁著這個機會派人前往諸王封地,讓就近的親王帶兵討伐鄴王, 距離遠的親王則命他們進京, 在此刻向皇帝表明忠心朝廷之意。

而算來距離鄴王最近的自然是潞王趙克了。

沒想到旨意還沒有下, 趙克已經帶人逃到了蜀中投奔鄴王而去。

消息傳回了京城,皇帝龍顏大怒,當即命人把在宮內養病的朱太妃投入慎刑司。

宮內一時議論紛紛。

這日皇帝回宮之後, 很是憂悶, 便命雪茶去拿了酒來, 喝了幾杯,昏昏沉沉。

雪茶扶著皇帝去榻上歇息, 趙踞才躺倒, 突然喚道:“阿憫。”

雪茶嚇得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左右掃了眼, 幸而宮女們離的遠些,皇帝的聲音又低, 倒是不怕他們聽見。

當下忙叫人都退下,才跪地給皇帝除去靴子, 喃喃道:“唉, 人在的時候, 皇上您不好好地疼顧著, 如今人不知道是生是死,您反而記起來了?”

趙踞不言語,等雪茶起身的時候,皇帝醉眼朦朧地看著她,突然說道:“你不會當真了吧?”

雪茶呆了呆,才醒悟他是在跟仙草說話,雪茶也不懂皇帝在說什麼,便道:“皇上在說什麼?還是好生歇息會兒吧。”

自從太後薨逝,仙草又生死不明,緊接著鄴王起兵,西北又出事,再加上各地裡零零碎碎的其他諸事,並京內朝上各種不消停,皇帝簡直忙的無一刻安心之事。

雪茶雖不喜歡皇帝親近胡漫春,但因為知道皇帝的辛勞,卻也並不敢對他偏寵胡漫春而口出非議。

如今見皇帝醉意浮上來,雪茶拉了被子給他蓋在身上。

皇帝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朕怎麼會……”

皇帝說話之時,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最後聲音卻低了下去,喃喃聽不清楚。

雪茶身不由己地給他拉著趴在被子上,嚇得也不敢亂動,等皇帝安靜下來,才試著將手輕輕地抽了出來。

雪茶驚魂未定地爬起來倒退兩步,突然聽身後有人道:“你怎麼了?”

雪茶忙回身,卻見是高五悄悄地閃了進來。

“皇上方才……喝醉了,”雪茶鬆了口氣,突然問,“你是一直在呢,還是剛來?”

高五道:“你不必多問。”他上前打量著皇帝,毫無表情的眼睛裡才泛出些憂慮。

雪茶在後麵小聲道:“皇上是因為潞王投向鄴王的事情才不高興了嗎?”

高五麵無表情道:“大概吧。”

雪茶歎氣:“這潞王真也是,當初進宮的時候,看著挺乖巧的,怎麼在這關鍵時候這麼靠不住呢。也是個白眼狼。”

高五也不言語,隻道:“去叫人弄些醒酒湯來。這樣睡過去醒來會頭疼的。”

雪茶才反應過來,忙去吩咐小太監。

到黃昏時候皇帝醒來,不顧已經入夜,即刻傳了幾位內閣大臣進見。

此刻鄴王的軍隊已經攻入了渝都,渝都守軍節節敗退,荊南節度使雖有兵力,但因不熟悉渝都的地形,不敢冒入,後來調的雲貴地方的平泰軍,正在緊急趕往蜀中的路上,一時有些鞭長莫及。

皇帝指著麵前地上的沙盤,道:“渝都地形複雜,若是跟叛軍交手,勢必膠著,白白耗損兵力。如今據回報,如今鄴王部隊集結在長江一側,即刻就要過江而來,既然平泰軍來不及趕到,那不如讓平泰軍調頭直奔長江,跟江北的李拓軍形成合圍的勢頭。”

大家連連點頭,皇帝又道:“另外,鄴王的水軍十分厲害,江上作戰很不明智,何況李拓也早有急奏,說是江上大戰於己不利,所以朕要命荊南節度使李拓撤兵囤於江北一側,養精蓄銳,等到叛軍才登舟上岸立足不穩的時候,即刻伏擊叛軍,到時候我方精力充足,對方卻是疲勞之師,再加上後麵還有平泰軍,兩下合擊,叛軍勢必慘敗。各位愛卿覺著如何?”

眾臣聽了,覺著皇帝所言極為有理。

兵部尚書還算謹慎,便道:“可是皇上,若真的如此安排,可也要防備著叛軍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趙踞道:“朕已經算過時間,叛軍如今勢頭正盛,之前線報說他們將長江南岸的船都收集起來,估計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殺過長江,平泰軍長途跋涉,等抵達長江南,至少要在李拓跟他們交手之後。隻是作為後備,阻斷叛軍後路而已。”

趙踞說罷,便詢問眾人意見,各位輔臣畢竟都是文官,又聽皇帝說的極有道理,無從辯駁,便紛紛誠實。

趙踞見眾人都無異議,便立刻傳旨,命人八百裡加急送往荊南並平泰軍兩處。

內閣眾人見皇帝意氣風發,自也鬆了口氣,便魚貫而出,彼此且走且說道:“皇上的布局堪稱穩妥,如今隻看李將軍的了。希望他不負聖上所托。”

另一人突然道:“說來也是,當初楚霸王破釜沉舟,豈不是也反敗為勝?皇上決定按兵不動這招,是不是有些太過托大了?萬一叛賊凶猛,李拓不敵呢,豈不是白白錯過了最佳交戰時機,反而放了叛軍上岸?”

大家麵麵相覷,卻又對朝廷兵馬充滿自信,兵部尚書也說道:“這不可能,荊南守軍足有三十萬,而鄴王的叛軍本有十五萬,後來收編渝都的殘部,加起來也不過二十萬,何況我們還有平泰軍呢,自然不必長對方的誌氣,滅自己的威風。”

這些文官們聽了兵部尚書如此說,紛紛點頭,當下也都出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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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宮內眾妃嬪前往方太妃宮中請安。

自打顏太後薨逝,後宮之事仍是方太妃統理,後妃們除了顏貴妃外,其他眾人也都無不乖乖地每日前往請安。

這天大家齊聚太妃宮內,因說起最近的外頭的戰況跟種種傳聞等,有人不免擔心,因道:“聽說鄴王的叛軍十分凶猛,見人就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又有張貴人說道:“這夏州至少還有個禹泰起禹將軍守著,西南這邊可真叫人擔心,聽說皇上連夜都睡不著,好久不曾傳我們侍寢了。”

畢竟太後不在了,大家說起這些話來,也不至於格外避忌。

方太妃道:“都不必擔心,這些戰事之類的咱們又不懂,橫豎有皇上在呢,怕什麼。”

江賢妃道:“就是,何況叛軍就是叛軍,名不正言不順的,能成什麼氣候?也值得大家在這裡擔心。”

方太妃看她一眼:“還是賢妃明理。”

突然有人笑說:“其實方才張妹妹一句話說的不對,皇上是許久不曾傳我們侍寢了,但是有個人是破例啊。”

大家聽了心領神會,都看向最後的胡漫春。

胡美人並沒出聲,方太妃卻笑道:“罷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要說這些沒要緊的,橫豎隻要能讓皇上開心些,彆總是為了國事愁悶就好了,與其多盯著彆人,不如想想自個兒,該怎麼才能討皇上喜歡才好。”

大家聽太妃如此說,當下不敢再造次。突然江水悠道:“對了娘娘,謹寧公主跟顏國舅大婚之事,不知娘娘有何打算?”

方太妃微怔,繼而歎息說道:“本來太後在的時候曾跟我提過,不過如今太後薨逝,小國舅是她至親,至少要守三年的孝,我自然不便多說了。”

閒話半晌,眾人陸續去了,最後留下的卻是胡美人。

方太妃道:“方才他們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都不過是嫉妒罷了。”

胡漫春道:“娘娘放心,臣妾不敢,隻跟大家和和氣氣的就是了。”

方太妃笑道:“你很是懂事,怪不得皇上誰也不寵,獨獨喜歡你。”

胡漫春低頭笑道:“其實也多虧了太妃娘娘照拂。”

方太妃道:“我算什麼,隻不過是‘與人為善’罷了。”

說到這裡,太妃回頭對身旁宮女道:“去拿先前尚衣局送來的那兩批雲錦緞。”

兩名宮女後退而去。

此刻兩人身旁再無彆人,太妃低低道:“你前兒的消息已經送了出去,隻要王爺搶得先機,此戰獲勝不在話下,荊南軍敗了後,揮師京城也指日可待,到時候你便是王爺麵前頭一號功臣。”

胡漫春起身道:“多謝娘娘抬舉。”

太妃卻又湊近了問道:“可你擔保這消息是千真萬確嗎?”

胡漫春抬頭笑道:“娘娘隻管放心。上次馮昭儀鬨了一場之後,皇上果然聽了她的話,不再讓我靠近乾清宮,不過我總也有些手段的,這一次的消息,也是費了些功夫才到手的,絕對錯不了。”

方太妃舒了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隻盼王爺早日過江,事事順利。不過越是此刻,越不能掉以輕心,你可要留神,皇帝不是個糊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