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 177 章(2 / 2)

姑姑在上 八月薇妮 11474 字 7個月前

趙踞不答,隻是說道:“你這樣惦記她?是不是因為知道了她……就是徐憫?”

徐慈覺著耳畔有一聲雷響起。

他瞪大雙眼看著皇帝,有些無法相信。

然後他轉頭看向周遭,卻發現身邊並無彆的宮女太監之類,隻有雪茶立在皇帝的禦桌旁邊,聽了這句話,雪茶也沒什麼特彆的表情,竟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徐慈定了定神:“你……你知道什麼?”事到如今他仍是有些不敢透露,生恐皇帝是來詐自己的。

趙踞說道:“朕當然知道。也許比你還早一步知道呢。”

徐慈眼中帶著狐疑跟戒備,閉口不言。

趙踞卻不以為意:“你不信?不信也罷了。橫豎她如今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朕的德妃。如此而已。”

徐慈聽到這裡才說道:“這話好笑,既然是皇上的德妃,如何皇上連她如今在哪裡都不知道呢。”

趙踞說道:“朕不是不知道,隻是為難一件事。”

徐慈道:“天底下還有讓皇上為難的事?”

趙踞感慨般:“本來沒有,可一旦跟她有關的,就格外棘手。”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淡淡的,仿佛是很順理成章自然而然的道理。

旁邊雪茶忍不住嗤地低低笑了聲,卻又捂住嘴。

徐慈看一眼皇帝,又看了看雪茶,皺眉道:“那不知這事是什麼?”

皇帝道:“她不肯回來。”

徐慈原先聽皇帝說不知德妃下落,本正揪心,聽了這句,眼睛一亮:“她在哪裡?”

皇帝瞥他:“你問這個做什麼,你莫非還想見她?她不肯回來,你又是重犯,要如何相見?”

徐慈的喉頭動了動:不錯,這是個症結。

他緩緩低下頭去,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失望之色。

皇帝打量著徐慈垂首的模樣,突然向雪茶使了個眼色。

雪茶畢竟還沒跟皇帝達到心有靈犀的地步,一時不能會意,指著徐慈小聲問:“皇上想讓我勸勸他?”

皇帝向著雪茶扔出了一本奏折,咬牙切齒道:“賜座。”

雪茶猛地跳起來,上前搬了一把椅子走到徐慈身旁,看著徐慈兩鬢滄桑,半臂殘疾的模樣,心裡也隱隱作痛。

本是好端端一個貴宦公子,風度翩翩,竟落的如此。

雪茶忙將聲音放的極為溫和:“徐爺,皇上賜座呢,您請坐了回話吧。”

徐慈很是意外,看了一眼上麵的皇帝,少年的臉色卻仍是淡淡冷冷的。

雪茶見徐慈不動,便忙又躬身道:“徐爺這一路上想必也辛勞了,可要保重身子,畢竟若要跟德妃娘娘相見,一定得好好的才行,不然的話……大家見了麵豈不傷心?”

徐慈聽了這句卻觸動心腸,這才慢慢落座。

皇帝見他坐了,才說道:“你之所以恨朕的原因,朕大概也猜得到,一則是因為當初賜死太妃,二,應該就是之前鎮撫司追殺你了。”

徐慈垂了眼皮不做聲。

皇帝道:“可惜你本是個極聰慧難得的人,怎麼竟然犯了糊塗?”

徐慈蹙眉:“皇上指的是什麼?”

皇帝道:“你真的相信,是朕派了人追殺你?”

徐慈愕然:“不是皇上,難道還會有彆人?”

趙踞笑道:“怎麼不會有彆人?你不如好生想想,朕若是想殺你,從贛州之事開始,有多少機會動手?怎麼還巴巴地要等到你跟她在一塊兒的時候,偏偏叫人追殺,殺了你對朕有什麼好處?”

徐慈細細一想,竟然有些心驚肉跳:“可、若不是你,還有誰能夠指揮鎮撫司。”

趙踞道:“當然有,鄴王的細作都能潛伏宮內數年,鎮撫司難道就沒有他的人?”

“你是要栽贓嫁禍給鄴王殿下?”徐慈驀地起身。

趙踞波瀾不驚,道:“朕用得著嫁禍嗎?”

他眼帶嘲諷地看著徐慈,道:“怎麼你跟她一樣,明明冰雪聰明無人能及似的,卻都在關鍵時候轉不過彎來,一味地自以為是鑽牛角尖,難道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徐慈疑心他在侮辱自己,張了張口,卻又不能反駁。

他咬了咬唇:“你可有證據?”

趙踞道:“鄴王也給押解在京,你若是願意,朕可以給你跟他對質的機會。對了,當時在和縣跟你接頭的那個鄴王的手下叫什麼來著?你是不是跟他說過,你不想再利用鹿仙草了?你啊你,難道你想不通,對於鄴王來說一個不夠心狠手辣的沒用的棋子是什麼下場?”

最後一句,趙踞說著,口吻中竟帶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徐慈聽他說的如此詳細,心跳不已,皇帝既然知道的如此仔細,這件事隻怕有七八分了。

難道自己真的錯怪了他?一切竟然是鄴王主使?

突然徐慈想起自己在被救之後前往蜀都,鄴王召見自己時候,滿眼之中掩不住的驚愕,以及那一絲無法形容的……是心虛,還是什麼彆的?

長久以來,自己竟都給鄴王玩弄於掌心?

他的臉色泛白,身子微微顫抖。

趙踞卻仿佛看出了徐慈的窘迫,他又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但是你這樣,卻才像是徐家的人,就跟她似的,若她是那種狠辣無情的人,朕也不至於……”

說到這裡皇帝停下來,他輕輕咳嗽了聲,臉上流露一絲不自在。

雪茶卻忍不住跳出來:“徐娘娘那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從一開始就護著皇上,也多虧了他,皇上才有驚無險的呢。徐爺跟徐娘娘是一樣的好人,不像是那些心如蛇蠍無情無義的。”

雪茶一則是故意誇讚徐憫,一則也是故意說徐慈的好,想讓皇帝千萬彆對徐慈不利,雖然雪茶覺著皇上未必會如此。

徐慈聽他們主仆一唱一和的,神色有些鬆動。

正在這時侯,耳畔聽見“汪汪”兩聲叫,卻是一直灰突突的狗兒從內殿跑了出來。

徐慈想不到這宮內還有如此平平無奇的土狗,正有些發愣,這狗兒卻顛顛兒地跑到他跟前,上下左右地嗅了一會兒,便汪汪叫著,人立而起,兩隻前爪搭在徐慈的腿上,仰頭看著他。

徐慈正發呆,雪茶在旁道:“皇上您看,這平安就是靈性,知道徐爺是……親戚,就這麼親熱。”

一聲親戚,喊的兩個人都不自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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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之中,徐慈將麵聖經過告訴了仙草。

又說道:“後來我見過了鄴王等人,才確信那次鎮撫司的圍殺,真的跟皇上無關。”

仙草屏息:“真的是鄴王?”

徐慈歎道:“不錯,後來我終於也想明白了,當初鄴王本想讓我利用你對皇上不利……可是我有些不忍心,所以拒絕了他們,我想鄴王正是因為這個覺著我不堪重用,索性派人刺殺我,卻又故意的給你看見,好讓你心中恨極了皇帝……”

仙草呆呆聽著,手不知不覺中握緊,此刻又想起當時回宮,拿刀子逼著趙踞時候的情形,簡直後怕而窒息。

徐慈說道:“妹妹,你……往後是怎麼打算的?”

仙草回過神來,她看著徐慈猶豫的臉色,輕聲問道:“皇上許你過來夏州,是不是想讓你……勸我回去?”

徐慈道:“皇上是這個意思。”

仙草道:“如果、我不想回去了呢?”

徐慈眉頭一展,道:“自然是以你的意思為要。”

兩人說到這裡,身後一陣騷動,原來是那嬰兒尿了起來,把禹泰起的胸前衣裳都濕了一片,大家都在手忙腳亂。

徐慈回頭看向禹泰起捧著嬰兒慌張的模樣,低低道:“我已經知道了,小鹿原來是禹將軍的妹子,禹將軍對你愛若至寶,你要是留下也好,雖然……”

仙草看著禹泰起因不知如何應對這般情形而窘然泛紅的臉,心中卻隱隱地升起一絲愧疚。

“雖然什麼?”仙草有些走神。

“沒。”徐慈否認。

徐慈咽下沒說的一句話是——雖然他隱隱覺著,皇帝好像對妹妹是真心的。

但帝王之心,從來深沉難測,何況伴君如伴虎。

所以就算皇帝開恩命他尋到夏州,可對徐慈來說,徐憫真正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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