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2 / 2)

楚華樆眸色微深,他放下茶盞,手指輕搭在杯沿上轉動摩挲,緩緩開口道:“我相信天命,也相信儘人事聽天命。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要先學會謀事才行。”

槿樺恍然,是這個道理了。她望著楚華樆,忽地覺得皇上那句“性溫而難成大器”是帶有偏見的。何為大器?所謂“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溫則有禮,進退有度,是克製也是掌控。槿樺隻覺得楚華樆是與他人不同的。

……

身為侍讀,除了每天要隨侍在書房,還有一樣躲不掉的便是陪著皇子練習騎馬和射箭了。前一項槿樺倒是學過,出身將門接觸馬匹的機會很多,小時候她也央求過她哥哥偷著教她騎馬,雖然次數不多但也大體掌握了這項技能。可這後者她是從前連碰也沒碰過了。

她先前早就聽說過在王府的一角有個小型的演武場,據說每個皇子府裡都會設有這樣一塊地方。說起來她入王府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

槿樺望著老遠處一排草繩編捆成的靶子不由得有些發慌,射箭不必讀書,讀書她可以提前自學而成,可這射箭……皇子府中,她若不是跟著楚華樆來了這演武場,根本連個摸著兵刃的機會都沒有,更彆提提前練習了。

槿樺握著弓的手心已經濡濕了些汗出來,這偌大的演武場中除了靜立在一旁的小廝就隻有她和楚華樆,殿下那邊她本就心虛,生怕和那人對上視線,巴不得對方專注練習忽略了自己,自然是不敢主動看過去的,可這樣一來,這裡連個能讓她悄悄模仿渾水摸魚過去的人都沒有了。

楚華樆射了三箭,回眸便見自己的小侍讀正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許是他的視線太過明顯,槿樺輕顫了一下,自知是躲不過去了,又不能裝作是看不見,隻好硬著頭皮將頭抬了起來。

“以前沒射過箭?”楚華樆一眼將她看穿。

槿樺知道這不承認是不行了,她頓了頓,聲音小得如同蚊音卻還是不得不如實地回答:“沒有……這是第一次。”

楚華樆沒有出聲,槿樺垂下了視線垂眸盯著腳尖,連她自己也覺得她身為一個出身將門世家的“公子”,連弓箭都不會握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了。她張了張口,想將什麼早年流落在外那套說辭搬出來應對,一抬頭卻見楚華樆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他聲音溫沉:“我教你。”

他伸出手將槿樺手裡的弓調整到了合理的位置,繡著金絲雲紋的靴子碰了碰槿樺的腳尖示意她站好。楚華樆繞到她身後,抬起了槿樺拿著弓的胳膊,另一隻手示意她將箭輕搭在弓的中央。

槿樺感覺自己完全被籠罩在了對方的影子裡,像是被那人圈進了自己的領地,周身儘是他如玉般輕觸溫涼的氣息。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楚華樆。

這樣的認知讓槿樺忍不住屏息。

楚華樆像是渾然不覺,他自然地將右手輕搭在槿樺的手上,同她一起捏住箭尾,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手端平。”

槿樺身子繃得緊緊的,她看見楚華樆那骨節分明的手握在了自己手上,他的手指修長而冰冷,帶著絲絲的涼意像是從手指間直接浸到了槿樺的心尖上。

槿樺感覺自己的心臟驀地停跳了一下,連指尖都開始顫抖了,偏偏手還被那人握著緩緩地拉開了弓弦,她聽見他聲音溫和語調斯理地在她耳邊說道:“我隻教一次,學不好的話出去可就不能說是我教你的了。”

槿樺身子一僵,下意識地閉緊了雙眼,身體不受控製地鬆了力道,連靶心都沒來得及好好看上一看就將箭射了出去。

弓箭射穿草靶的聲音清晰可見,槿樺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她熟悉的輕笑。

“想不到你還挺有天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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