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1 / 2)

進了書房掩了門,此時屋中隻剩下了槿樺和槿征兩人。

槿征捋了捋胡子,語氣甚是嚴厲:“剛剛在外麵吵嚷些什麼,他們兩個年紀小不懂規矩,你也不懂嗎?”

槿樺環視了一下這間書房,對這裡實在稱不上有什麼好印象,她垂下視線,不願與他爭辯,沉默不語,有些事情多說無益。

槿征麵色嚴肅,坐在了書案後的黑漆木紋寬椅上,他劍眉一凜沉聲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槿樺麵向他站著,“殿下的恩典,準我除夕回家一趟。”

他從喉嚨間粗聲“嗯”了一聲,望著遠處的花瓶擺件,似是想起了什麼彆的事,“聽說你前些日子受了傷?”

槿樺抿了抿唇,“嗯,在圍場。”她有些拿捏不準要不要將那日的真相說出來,那件事最終被定性為狩獵中箭矢的誤傷,可真實的情況隻有她和楚華樆清楚。

她正猶豫著,就聽槿征一聲冷哼,濃密的胡須隨著他的動作起伏了一下,他厲聲道:“既然沒什麼大礙就不要鬨出這些動靜來,朝中多少雙眼睛正盯著槿家呢。少生些事端!”

槿樺難以置信地抬眸望向他,“父親覺得是我要鬨出動靜嗎?分明是有人想取我的性命。”

“你安安分分待在府裡也不會出這樣的事。”他大手捏在眉心處,甚為煩躁,“你說那日有人加害於你,那我問你證據何在?又是誰做下了這樣的事?說不出,這就是一場鬨劇。”

槿征頓了頓,倚在寬厚的椅背上,指著她開口道:“你臨行前,我告誡過你,要謹言慎行。可你把我的話都拋在了耳邊!”

深冬的寒意從心頭逐漸向四肢漫延,她還不夠謹言慎行嗎?這半年多來的日子她是如何過的,可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迎麵而來,是謹言慎行就能躲得掉的?

任人宰割,忍氣吞聲。那麼她又算什麼呢?

槿征以為她還要辯解,重重地拍了下扶手,“還有前些日子在賢雅軒那些事,你自己心裡清楚,我花了那麼大心思送你進王府,不是為了讓你出頭的!”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該知曉自己的身份。”他最後一句話說得極重,一字一頓。

槿樺動了動唇,“我的身份?”這四個字反問得既蒼白又無力,是啊,她該知曉的,袖子裡的手緊緊攥了攥,她抬眸望了望這屋內的布飾,聲音清冷得厲害:“我不過就是槿家的一枚棄子,您費了那麼大心思讓我待在三皇子身邊,是為了換出哥哥,為了權勢和榮耀。”

前世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將自己送上絕路的,除了她那偽善的繼母,難道就沒有她這位“心係天下”的好父親一份了嗎?他百戰百勝也好,榮耀滿門也好,可是這個家呢?這哪裡還是她的家呢……活了兩輩子,這裡從來都沒有她能容身的地方。

槿樺忽地笑了,她這才發現自己連聲音都是顫抖的,她垂下視線神色間儘是自嘲,“說白了,我和哥哥不過是你謀權勢的棋子罷了。這些年你可曾在意過我們,在意過這個家裡的分毫?”

“混賬!”槿征氣急拿起桌上的鎮紙用力扔在她身上,“我處處為家族考慮,為的是這個家的榮耀!而你呢?你的一切都是槿家給的!”

槿樺下意識地抬起手去擋,鎮紙重重地砸在她的胳膊上,槿樺吃痛悶哼一聲,咬牙忍了下來。

是,她是欠槿家的,那麼叫她如何才算還清?

哪怕是那日險些丟掉性命,都遠不及今日這般絕望了吧……

槿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推開了書房的門。

槿征大怒:“你今日若敢踏出去就再也彆想回來!”

槿樺停下了腳步,心中卻像是突然輕鬆了。她望著門外夜色下不知何時開始飄落的雪花,輕聲道:“如此,甚好。”至此,她沒再回頭看過一眼。

今日是除夕,天色已經很晚了,街道上四處都是張燈結彩的,各家各院鞭炮聲不斷,皆是喜氣洋洋,一片闔家團圓。

槿樺一個人走在街上顯得與這裡甚是格格不入。冷風拂麵,吹透了她單薄的衣衫。槿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甚至不知道她還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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