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天就(2 / 2)

津島修治將手掌置於胸膛之上,感受著那顆不知疲憊為何物的器官運作時的響動,麵具下的嘴角繃直,名為茫然的情緒將他淹沒。

心跳並沒有預想之中的紊亂,它依舊在那強勁有力的“噗通、噗通”跳動著,仿佛隻是一枚維持身體運轉的機械,沒有任何承載感情的功能。

他看到少年被一片死寂填滿的藍色眼睛,空洞虛無,從中看不到任何微弱的感情波動。仿佛在黑暗中浸潤已久,認命般的沉寂在黑色的搖籃中,不再對光明做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完全無法想象這樣的他,跟後期被太宰治稱作“治愈係”的男人是同一人。

差距大到如同將黑時宰與武偵宰對比。

雖說早就從的途徑知道了殺手時期織田作的狀態,津島修治還是忍不住咬緊下唇。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織田作之助,殺手界少見不隸屬任何勢力,從未失手的自由殺手。”他的聲線有著些許微不可查的顫抖,似是在隱忍什麼,簡單闡述著已知的情報。

“其實我應該早點來見你的。”

“……”

織田作之助握住槍柄的指尖微微施力,並未因對方試圖閒聊的態度放鬆警惕。他渾身緊繃,被細碎劉海遮擋住的眼神逐漸認真。如有必要的話,下個瞬間可以立刻出槍,終結這種過於詭異的和平場麵。

如果說能躲開第一發子彈隻是巧合的話,第二槍依舊未中目標,他便知道這次的任務目標情報有誤。

這個帶著麵具的男人絕非雇主給出的信息那般是什麼普通商人。能若無其事地避開兩發來自視覺死角的子彈,他極有可能是經驗豐富的異能力者,早在無數次對戰中將警覺刻入骨子。

自己早在潛伏至目標附近時便暴露了。

似乎是察覺到年少殺手的警惕,津島修治揮揮手示意自己並沒帶任何武器,自說自話得將他的名字拆分成奇怪的模式,“啊請不用在意,我知道我們目前是敵對狀態,織田作不會輕易跟我說話的,所以讓我來說就好。”

他的語調急轉直下,低語著常人難以理解的話語,比起向旁人解釋,更像是為了說服自己心中的某些執念。

“隻是想到,懼怕尋找某個連存在都不能證明的真實……明明知道一切都是虛假,卻還是儘可能拖延揭露真相那一刻的到來的自己……”

津島修治深呼吸,讓氧氣在肺泡中充分與血液結合,緩解了突兀出現窒息般的胸悶感。

“有點傻。”他這樣總結道。

太宰治曾經擁有過一份最誠摯真切,卻也銘刻入骨髓的沉重友情。隻是這份情誼隨著世界線的抹消一同消失不見,名為津島修治的個體無論怎樣追尋,也無法觸及到它分毫。

畢竟是連存在證明都沒有的東西。

“在那之前,告訴你一個消息吧。”他注意到了織田作手中直對自己黑洞洞的槍口,隱藏在麵具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心臟仍在跳動。

銀白色的輪/盤瞬間出現在左手腕,津島修治從中抽出那把特製的銀色手/槍,“哢嚓”一聲拉下安全裝置。

空氣愈發焦灼。

注意到織田作之助的瞳孔有了瞬間的緊縮,因警惕他未知的異能效果做出了暫不出手的決定,津島修治輕笑著,覺得能讓對方心生警惕的自己十分榮幸,“你的雇主情報有誤,我並不是普通人。”

“而我來這裡的原因……”他苦惱地抓著自己的頭發,裝出一副很是頭疼的模樣,似乎理由真的過於難以啟齒。

他拖長尾音,醞釀許久後,才以平板僵硬的腔調快速說著:“是被一隻掉入醋缸的鹹魚老鼠坑了。”

借口。

“那家夥瘋起來會做出什麼事連我都預測不到,所以決定順著他的願望,來跟織田作打一場。”

騙子。

內心深處的自我唾棄著。

費佳隻是過於熟悉他的本質,知曉他麵對真正在意之物的被動,永遠以逃避的方式躲避那些觸手可及、對他而言卻過與幸福溫柔的感情。

如果沒人在身後推動,津島修治永遠學不會主動抓住落入他掌心的光,隻會任由它們從指縫中滑落,被他身處的黑暗與絕望吞噬。

僅有的一次聲嘶力竭的挽留,結果卻是徒勞。

津島修治直麵瞄準自己心臟的槍口,鮮紅色的彈道提示自織田作之助手中的槍支蔓延,虛幻的光柱穿透他的軀體。幾秒過後,穿膛而出的子彈便會沿著彈道軌跡將他射殺。

他並沒有任何動作,隻是輕闔雙眼,擺出了全盤接受的姿勢,等待著那一聲宣判的槍響。

因為太宰治本就是這樣的生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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