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該是一個人類應有的模樣。
被誤以為死亡,躺在地上無法移動分毫的男人麵露絕望,早已被能輕易將人逼瘋的恐懼牢牢攥攝住神智,瞳眸中儘是癲狂之色。
他宛如一具內部灌滿液體的人形氣球,沒有任何不該有的支撐物。失去了針織帽與護目鏡的禁錮,頭部霎時間平攤在地麵,僅靠最外薄薄一層皮膚勉強維持著最後些許形狀。
男人的眼球已無法轉動,喉嚨被壓迫,以至於無法發出半點聲音。就連呼吸,也僅僅維持在不至於讓自己立刻窒息而亡的程度。
他渾身上下206塊骨頭,一處不剩。
——
津島修治長長歎了口氣。
無聊到開始擺弄廢棄注射器的卷發少年,故意將屋子原本主人的工作椅拖來,整個人蜷縮在上麵。他將幾管生理鹽水混合在一起,噘著嘴,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放置於一旁的手機響起,來電的是一串未知號碼。
少年沒有絲毫應有的警惕,他眼中有細碎光芒閃過,撲騰著將那些缺了銳利針頭的注射器一把掃下桌麵,急不可耐地撈過嗡嗡作響的手機。
被繃帶覆蓋的手指不是很方便操作,連同一旁的免提鍵不小心一齊摁下。
青年優雅溫婉的聲音傳出,語氣十分誠摯。
真的十分抱歉,您點的蛋糕暫時無法送達了。
津島修治眨眨眼,肩頭倏地垮下來,“欸……我還想著靠它自殺呢。”
路上不小心被卷入奇怪的事件裡了,蛋糕掉到積水中,已經徹底無法食用了。
“那算了。”
少年癱在桌上,情緒低落到幾乎快實體化到肉眼可見的地步。
他確實為了自殺,什麼樣的糟心事都能乾的出來,但是去吃一份成功概率不明,與泥土混雜的廢棄食物這種事還是免了吧。
更何況,那份蛋糕本來就不是為了吃準備的。
電話另一頭,費奧多爾故作生疏的聲音再次響起,公式化到隻有浮於表麵的溫柔,實則不含感情。
作為補償,客人您下次來店內這邊可以半價優惠。
“啊……太麻煩了完全不想要,我都不知道你們店在哪。”
全橫濱獨此一家,波洛咖啡廳,地址是……
“都說了麻煩不想記——”津島修治猛然拔高聲音,不耐煩的拒絕著。
對麵話語聲凝固了一瞬,一聲輕微的換氣聲傳來,疑似在歎息些什麼。
……
那打攪了,真的十分抱歉。
“嗯嗯嗯知道了拜拜了您。”
少年隨口敷衍了幾句,掛斷電話。
心心念念的洗滌劑蛋糕無法送達,難得的期待感被破壞,津島修治整個人再次被喪氣的氛圍籠罩。他晃著腿,將底部裝有滾輪的工作椅當做玩具,一路搖搖晃晃蹭到森鷗外身邊。
他開口說“森先生……洗滌劑蛋糕沒了,隨便給我點什麼吃了能很輕鬆死掉的藥當補償吧。”
正在整理文件的地下醫生動作微頓,回絕道“沒有那種東西。”
少年拽拽他的白色大衣袖口,眯起眼,一臉不信任的目光盯著他。
“我才不要相信滿口謊言的大人呢。”
“小騙子是你吧?”森鷗外歎氣,瞥了眼故意耍賴的男孩一眼,“明明到現在還不肯說自己的名字,用假名糊弄我很開心?”
“嗯。”
少年點點頭,坦然承認。
仿佛謊言對他來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感到有趣,隨時可以使用的工具而已,沒有任何良心上的不安。
如今的津島修治,對於森鷗外而言不過是隨時可以丟棄的石子。除了那份過於特殊的無效化異能以外,並沒有展露出其他方麵的資質。
如無意外,等待他的將是被徹底利用之後毫不留情拋棄的結局。
畢竟如今時機未到,故意蒙塵的鑽石不該提早散發奪目光芒。
“太宰治。”少年突兀出聲道,嘴角含笑。
“因為森先生太無趣了,還是把真名告訴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