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然後開始(1 / 2)

異能力者米哈伊爾的存在,並沒有被中原中也透露給港黑。

這算是將忠誠奉獻給了港口黑手黨的他,為數不多的私心。

出於對店長的了解,中原中也心裡十分清楚。憎惡紛爭,處於退休狀態的米哈伊爾,絕無可能接受任何一方遞上前的橄欖枝。

既然結局不會有所改變,那麼他就儘自己所能,替這位氣質溫婉的店主免除那些無意義的浪潮。

那日的店長難得使用自己的異能,將在橫濱上空凝聚的積雨雲清除。瞬息間,如墨般厚重濃鬱的烏雲消失的無影無蹤,和煦陽光再次親吻上這座城市,仿佛之前傾瀉的冰涼雨水不過是一場幻覺。

在不明所以的氣象局遭受謾罵的同時,米哈伊爾的行為,招惹來不少想要一探究竟的視線。

那是知曉異能力存在的人們。

是敵是友?能否被招攬?諸如此類的問題,一時間成為了各色勢力中津津樂道的話題。

在兩位導演的算計下,異能特務科第一時間封鎖現場,製止了米哈伊爾超越者身份進一步暴露的可能,並且最先接觸了這位隱居已久的危險角色。

到目前為止,港口黑手黨除了中原中也以外,並沒有其餘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

至少表麵上如此。

所屬勢力的轉變並沒讓兩人間的情誼變淡,新出爐的茶點熱度緩緩散去,下午茶時間的氣氛逐漸輕鬆和諧,不再是最初被不安感籠罩的模樣。

費奧多爾依舊完美扮演了放手讓孩子自由翱翔的家長,猶如在背後沉默無言的支柱,撐起一片最具安全感的港灣。

他不經意間將自己的某些人生經驗傳達,或是看似隨意的分析橫濱局勢,言語間頗有幾分閒談的散漫。而坐在正對麵唯一的聽眾啃著茶點,儘自己的最大努力去融會貫通新汲取的知識,時不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換算成養成遊戲數值,大概就是“智力1、智力2、感悟5”之類的加成。

這期間,某個接到首領任務不得不留在港黑總部的繃帶精,十分淒慘的被迫跟一個頭發兩色對半分小孩同處一室。他被要求探查清對方的異能是什麼,之後寫一份正式報告,以書麵形式交給森鷗外。

津島修治合理懷疑,森先生這是以公謀私,故意懲罰他不久前把手術刀全部換成Pocky的惡作劇。

決定罷工的他懶懶散散癱在辦公椅上,無視掉夢野久作呼喚自己名字的行為,十分沒良心的把對方的人偶扔到資料櫃頂端,成功把這孩子欺負到哭。之後又戴上耳塞,在任務報告書上畫了一個又一個抽象螃蟹,同時瘋狂騷私聊擾費奧多爾,試圖插/入他跟中原中也的談話。

拿著最終反派劇本的他跟米哈伊爾不一樣,沒有以長輩身份rua蛞蝓的資格。

這點讓津島修治格外不滿。

——

【與“人形自走繃帶精”私聊中】

人形自走繃帶精:費佳

好心的俄羅斯飯團:不行:)

人形自走繃帶精:我還什麼都沒說

好心的俄羅斯飯團:不行就是不行

人形自走繃帶精:欸——可是明明超好玩的說

人形自走繃帶精:隻是試驗啦試驗,看看開汙濁之前的語句是否真的有必要。

好心的俄羅斯飯團:修治,米哈伊爾的身份是不會教魔法少女變身咒語的,死心吧。

人形自走繃帶精:那能叫變身咒語嗎?!那明明是封印解除!跟小矮子多相稱!

人形自走繃帶精:隱藏著荒霸吐力量的人型安全裝置啊,在我麵前顯示你真正的力量!跟你定下約定的蛞蝓命令你,封印解除——恰!鏘鏘!!然後再進入汙濁狀態不是超帥的嗎?

好心的俄羅斯飯團:修治你做個人吧[看透一切的目光.jpg]

人形自走繃帶精:你在說什麼呢費列羅君,我們什麼時候是個人了?

好心的俄羅斯飯團:嗯嗯,你是繃帶成精,我是飯團成精或者曼妥思成精,好了就此打住——

……

不知何時起,天際被絢麗奪目的橘紅色光澤塗抹,掩蓋了它原本的湛藍。熱意逐漸褪去,陽光不再似午間那般毒辣,落在身上能感到的隻有些許暖意。

現已是黃昏。

即便腦內被各種毫無營養的話語刷屏,費奧多爾的表情依舊沒有過多變化。他將空了的茶壺收好,同急匆匆趕回港黑的中原中也告彆,隨手揪下一枚觀賞性盆栽頂端變枯黃的葉片。

他站在包廂門口,開口說:“出來吧。”

尖端失去水分的枯葉在指尖的施力下,很快碎成無數小片,順著青年蒼白的手指縫隙灑落。

並沒有任何想要打掃的意思,費奧多爾緩緩回頭,注視著自樓梯邊緣處探出頭來的店員。這位自波洛咖啡店開業起就在此工作的員工,表麵上與米哈伊爾的關係不錯。拋開老板和員工的身份,兩人更像是相識已久的友人。

但隻是浮於表麵的友人罷了,米哈伊爾是不會輕易將普通人扯入異能者的世界的。

偷聽被抓包的尷尬表情浮現,店員單手托著餐盤,用空閒的手不要意思地撓撓頭,訕笑著試圖替自己辯解一二,“店長……我——”

“都聽到了?”費奧多爾輕聲發問,聽不出他情緒喜怒。

“差不多……正好來了一對情侶,堅持要坐二樓的包廂。我上來之後聽到了店長跟中原君的談話,覺得店長你說得都好有道理,忍不住聽了一會。”店員點點頭,不再掩飾自己的行為,名為崇拜的表情占據麵龐,“這不是那桌客人剛走,我來收拾餐桌,又順便聽了一陣。”

他又將手中的幾碟餐盤拖了拖,瓷碟晃動的聲音響起,一副要倒不倒的模樣。

果不其然,脾氣向來很好的米哈伊爾並未生氣,連零星的不悅感也未能滋生。他隻是歎著氣,語氣頗有幾分悵然,“很意外吧,那孩子加入了港口黑手黨。”

費奧多爾緩步至走廊儘頭的飄窗前,透過攀附著牆壁肆意生長爬山虎的葉片縫隙,目送著中原中也離去的背影。

夕陽的光芒被翠綠通透的植被吸收,隻餘下零星光斑穿透阻隔,灑落在青年的麵龐之上。葉片在陣陣暖風的輕拂下翩然起舞,驚起了幾隻在脈絡上停歇的瓢蟲。

待被吹得窸窣作響的爬山虎葉回歸平靜,視線的最儘頭處,已無橘發少年的身影。

被麵具遮掩住大半的臉很難看清表情,此刻的米哈伊爾,像是目送孩子離家遠去的老父親。惆悵的情緒與欣慰交織糅雜,最終化作一股籠罩心頭的酸澀。

“說起來……店長不是出門了嗎?”回想起某日米哈伊爾過於過於反常的行徑,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麼禁忌話題的店員,耿直地詢問出聲,“就是中原君沒來的那天。”

“噓,給我留點麵子吧。”

青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並未解釋什麼,隻是誘導對方往自己想要的方麵去思考。

不知道內情的人,自然也無法知曉那一日雙黑的苦戰。而米哈伊爾的行為,很容易被當做是不放心孩子的家長得知了某些不太好的消息,擔憂之際前去偷偷探望之類的發展。

隻是不曾想被感知敏銳的孩子察覺,之後拉不下麵子死活不肯承認。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傲嬌?

以為自己得知真相的店員神色突然嚴肅,示意自己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知中原君。

他猶豫半晌,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在喉頭幾經滾動,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的好奇心,出聲詢問道:“……不過店長,為什麼說港口黑手黨隻會安穩發展幾年,那之後會有什麼變故嗎?”

青年身形微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很好奇?”

“確實,總覺得店長好厲害啊,什麼都說中了。”店員點點頭回答著。

“無關人士的話,聽一聽倒也無妨,不要到處亂說就好。”

費奧多爾轉過身,隱晦的目光在自家老員工酒保服的衣擺內側稍作停留。

他神色不改,裝作沒有注意到對方身上早就被偷偷安裝了竊聽器一事,認真講解道:“港口黑手黨這樣紀律嚴明的組織,首領合格的情況下,隻需要做到一點就能很好地運轉下去——那就是絕對服從首領的命令。”

見店員能跟上自己的思維,他稍作停頓,反問說:“如果你是首領的話,出了一名天賦絕佳,最能適應黑手黨的手下的話,有什麼想法?”

“難道不該感到慶幸?這樣的人沒被敵對組織吸納,反而是我的手下。”

“那麼,若他在幾年內不斷立下功勞,逐漸獲得了除了自己以外最高的地位,並且比你年輕的多,這時候你會怎麼想?”

一陣長久的沉默過後,店員這才遲疑著回答出聲。

“……擔心他篡位?”

“這就是了。”

費奧多爾雙眸微闔,將手背在身後,略過仍杵在原地費力消化這段內容的店員,緩步踏著螺旋狀的階梯而下。

“上位者的悲哀啊……”

他低聲呢喃著,神色晦暗不明。

“你可是權勢送到手裡都會嫌麻煩的人,根本不會對那個位置感興趣……”

在所有人視線的死角,青年搖搖頭,修長指尖撫上自己的胸腔,感受著那之下心臟微弱的鼓動,“完全無法理解創造梅勒斯的意義何在,所以你到底在做什麼呢?”

熊熊烈火在他眼底燃燒,某個瞬間,米哈伊爾名為溫和的表象轟然坍塌,露出那之下蝕骨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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