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街頭小巷籠罩的陰冷霧氣漸褪,詭譎氛圍不再,窗外偶爾傳來的零星響動也徹底沒了聲息。
朦朧的濕冷濃霧中,能力與本體被迫分離的異能力者們已成了一具具屍體。除了店內三位不能用常理判斷的人,這片區域已然再無活物。
距離澀澤龍彥的異能消褪還有不足一刻鐘,因腦內係統抽王八的輸贏是否作數,兩個開始消極怠工的導演也來回較勁了許久。
津島修治將衣袖挽到胳膊肘,高定西裝在他的折騰下已經變得皺皺巴巴。
少年卻並不在意這些,三兩下將左手腕處的繃帶解下,動作看似隨意地一甩,便牢牢套在費奧多爾的棕紅色長靴上。
與包裹在軀乾上的普通醫用繃帶不同,纏繞在雙臂處的部分顯然是由特殊材質製成的。擁有布料柔軟特性的同時,堅韌程度也十分可靠。
拿去玩蹦極完全沒有問題。
“我有次跟潘多拉對戰時,加固過的繃帶纏在了他的腳腕,也因此一同進入了時停的領域。”津島修治開口說道。
他演示性地拽緊那根繃帶,維持在稍加施力卻又不會將費奧多爾拽個趔趄的程度,另一隻手持刀向中斷割去。
沾染了些許臟汙與血跡的白色長條未能出現任何破損,隻有一兩根偏向駝色的絨毛飄落。
正是某位好心的俄羅斯人披風頸間的部分。
費奧多爾默不作聲地俯下身去,將緊緊纏繞在腳腕上的繃帶解開。
他拉過戀人失了遮擋的手臂,指尖輕撫過皮膚表層的各式傷痕,重新用這段堅韌到足以充當鐵線/槍使用的繃帶將其掩蓋。
在夏目漱石的視線之外,少年遮擋在背後的手微動,不輕不重地捏了把津島修治腰間幾乎快要消失的軟肉以示警告。
離了自己不間斷的投喂,這隻向來不把身體放在心上的繃帶精肉眼可見的瘦了下來。
“他的時停,並不是直接使整個世界的時間停下,而是圈定一定的範圍,創造出一個脫離時間軸的空間——”腰間傳來的痛感讓卷發少年一個哆嗦,他強忍住揪住罪魁禍首衣領來回搖晃的衝動,憋住一口氣,臉頰漲紅。
問題是在夏目老爺子麵前最好不要NG。
可是越是時機不合適,津島修治越是想在這些小事上與自家戀人較勁。
他抿起嘴,與坐於對麵充當聆聽者的夏目漱石對視一眼,裝作腦內靈光一閃的模樣,語句稍作停頓道:“就好像那部分空間從這個世界上撕扯下來,形成一片獨立領域,與原本內容重疊。”
絲毫沒有破壞他人所有物的良心不安,津島修治攥緊折疊刀,在原木色的餐桌表麵上刻下一道劃痕。他將淺淡痕跡標記成時間軸的模樣,濺起的微小木屑直衝坐在一旁的費奧多爾身上彈去。
少年寡淡的表情帶上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很快又徹底消失不見。他從時間軸中隨意挑選了一點作為當前時間,在旁邊延展出歪歪扭扭的圓圈,刀尖在這部分來回打著轉。
被圓圈所框定的範圍,即代表著潘多拉·亞克特的時停領域。
“不會有外人誤入,他的領域已經脫離了身處在這一世界線的人類能觸碰的地方。”津島修治咬緊下唇,似是徹底陷入沉思之中,眼底儘是晦暗不明的神色,本色出演著無需多少演技的一幕。
這比讓他裝哭唧唧的小可憐容易多了,抹淚的話時間長了眼角疼。
少年重新倚靠回戀人的懷中,眉眼間掩藏著淡淡的哀愁之意。
這樣的畫麵看似親昵無比,然而被桌麵遮擋住的部分,兩個玩家號體質都不太好的人正嘗試著掰手腕,僵持半天也沒能分出勝負。
這方麵他們是半斤八兩。
津島修治麵部表情沒有任何異樣之處,他沉重歎出一口氣,將邊角有些許磨損的折疊刀扔在桌上,解釋說:“就好比這是我們所處世界的時間軸,潘多拉·亞克特在某個點發動了異能力。在這片領域中,無論過去了多久,現實的時間也不會有任何更改。”
因為潘多拉·亞克特所製造的時停領域,並不在這條時間軸上的任何一處。
“疊加狀態嗎……也就是說潘多拉·亞克特所謂的時間停止,是讓自己脫離這條世界線行動。而解除領域的瞬間,他在其中做出的更改也會投射到現實……”體質病弱的少年眉頭緊皺,自手腕傳來的酸澀感讓他感到極為不適。本就蒼白的手背更是失了血色,薄薄一層皮膚之下,泛著青紫色的血管依稀可見。
他不著痕跡地衝著戀人的耳根吹氣,待津島修治如同炸毛的貓一般打了個激靈,渾身汗毛豎起,一瞬間失了力氣。便徹底將對方揉入懷中,終止了這場無意義的較量。
算上之前的抽王八,這是二連勝了。
費奧多爾攬過了同夏目老爺子交談的任務,製止了某個繃帶精在他懷裡想要哼哼唧唧的行為,解釋道:“逆行……‘書’……這樣也就不難解釋潘多拉是如何開啟輪回的了。”
他是自己回到了時間軸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