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然而小可憐(1 / 2)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說的恐怕就是現在這種情況。

一年前,太宰治手術結束後被診斷為終身殘疾的那段時間,青年曾不要命似的瘋狂接任務。他一改曾經懶懶散散的常態,仿佛一夜之間就從氣死人不償命的熊孩子變成了極為可靠的大人,替港口黑手黨賺取了非比尋常的利益。

然而他不顧及到自己身體的極限,不眠不休完成大量工作的行為,在森鷗外眼裡看來就是想要篡位的前兆。

在組織內樹立威望,展現足夠的實力,就像是選舉拉選票那般,試圖更進一步提高他在港黑成員內心中的地位。

然而似乎是身體的殘缺讓太宰治感到一陣緊迫,混亂之中,他做出了讓本該緩慢進行的計劃在短時間內完成的決定。致使這一切行為太過明目張膽,以至於被自己察覺到事件背後暗藏的含義。

如果換做平時,他絕對不會靠在基層散播荒謬謠言來消除首領的警惕心。

那些未曾見識過太宰治手段的基層成員,竟然真的會相信【太宰治殘疾之後害怕被組織拋棄,不得不通過奮力工作來證明他港口黑手黨帶來利益】這種鬼話。

而當時的森鷗外卻把這些當成了笑話,流言蜚語也很快因中原中也的整治迅速消弭,力求不傳入他殘廢的搭檔耳中。

如今看來,這或許就是這孩子當年的真實想法,從來沒有那些他以為的彎彎繞繞。

害怕身體殘缺的他成為組織的累贅,害怕成為港口黑手黨中可有可無的邊緣存在,也害怕被身為首領的森鷗外……被自己丟棄。

這孩子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

他之所以會像是人格分裂一般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原因隻不過是為了不引起監視他的某人的注意。也因此,幾年以來太宰治都以厚重假麵示人,沒人能看穿他隱藏在這之後的真實。

就連自己,直到現在才察覺了這孩子對他的忠心。

果然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名叫潘多拉·亞克特的男人。

清冷月光灑落在青年卷曲的發梢,他低下頭去,注視著地毯上兩人模糊不清的影子,再也無法隱忍住聲音的哽咽。

“我真的……好累…好痛苦……”

晶瑩剔透的淚珠滴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背上,漆黑一片的室內,身形過於瘦弱的青年肩膀不斷抽動著,在中年男人的注視下很快便泣不成聲。

不知是否是因為積壓多年的情緒終於得到了宣泄的出口,被胸腔處傳來的陣陣鈍痛席卷的太宰治除了哭泣什麼都做不到。

戀人的早逝,摯友的死亡,以及來自“父親”的驅逐,種種事件疊加,足以讓這個命運多舛的青年陷入絕望的境地。

麵對無法拯救織田作之助的困境,將希望寄托在下一個輪回的太宰治,卻遭到了潘多拉·亞克特無情的揭露。

這個世界不會再迎來輪回。

他未能救下的織田作之助,也永遠躺倒在遍布硝煙與血腥味的冰冷的地磚上,在那座破敗洋房中失去了生息。

而他甚至連最後的遺言都沒能聽見。

遭受監/禁的半個月,青年在密閉房間中不吃不喝,抱緊膝蓋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仿佛□□不過是一具軀殼,太宰治的意識被封鎖在內,承載了巨大悲痛的他隻能在永夜中彷徨。

他在黑暗中絕望哭喊著,無法感知到白晝與黑夜的空間逐漸讓他失去了時間感,隻能通過揪痛的胃部勉強推測出時間的流逝。

直到潘多拉·亞克特再次威脅他,說下一個死去的會是森先生,太宰治才頂著虛弱到在垂死邊緣的身體前來進行最後的道彆。

能夠如此輕易的闖進來也是利用了逆行的緣故。

實話說,為了能在洗白期間內光明正大逃脫異能特務科的監視,拿著小可憐劇本的津島修治憋笑已經快要憋死了。

被洋蔥熏紅的眼眶仍在不斷彙聚著淚水,就好像青年此時此刻淚腺坍塌那般,被刺激出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散落,在他蒼白的手背上洇濕一片水漬。

他聽到森鷗外的呼吸一僵。

津島修治將頭埋得更深,像是久久得不到答複的孩子,在寂靜無比的空間中隨著時間流逝讓心底深處的惶恐綻放。

得不到愛的青年,生怕自己的任何舉動都會遭受厭棄,隻能咬緊牙關,艱難止住了自己的哽咽。

不用抬頭他都知道森鷗外會是怎樣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養了好些年的孩子直到今天才知道真實性格,以往以來的冷靜沉著全部都是偽裝。會撒嬌、會哭泣,暗中對被他視為父親的港黑首領獻上全部忠心,這才是真正的太宰治

所謂篡位的念頭,不過是森鷗外以己度人的猜測罷了。

中年男人的眼神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複雜過,久久凝視著眼眶通紅的青年,呢喃道:“是嗎……這才是你的真實性格嗎?”

森鷗外對自己的評價極為準確,他平時就像一座邏輯精密的機械,萬事追尋著最優解,從來不會將感情作為判斷因素。

也因此,他沒能理解到太宰治對自己的感情。

憋笑憋到臉部即將抽搐的津島修治反緩之又緩地點點頭,用沙啞又顫抖的聲線回答道:“嗯,因為現在已經沒有演戲的必要了。”

畢竟按照劇本他還要去開啟武裝偵探社的地圖,不能繼續在港黑耗時間了。

森鷗外拆開了那封內容簡潔無比的辭職信,靜默注視著明顯有著被淚水洇濕過痕跡的紙張,語氣晦澀地回答道:“可以,我批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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