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女人看似溫柔實則強硬無比的脅迫,沒有任何案件經驗的少年隻能收斂起自己憤恨的心情,在黑惡勢力麵前暫且隱忍。
要不是他找不到什麼能踢的東西……
津島修治扭過頭去,努力讓自己想要笑場的情緒轉變為意味不明的微笑,替這黑裙女人的外貌平添一分神秘感。他注視著在陽光照射下反射著奪目光芒的海麵,一時間並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青年努力將自己代入潘多拉·亞克特這個角色,在千層餅劇本最後一層內容的影響下,被柔和化的眉眼間逐漸攀上了名為哀傷的情緒。
氣氛逐漸沉寂,隻有海浪拍打著人工鑄造海岸的聲音不斷回蕩。
“你就是太宰哥哥的母親吧?”見一身喪服的女人許久都未出聲,被黑絲手套包裹的指尖也離開了板機,工藤新一壯著膽子詢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社會層麵上不是的話,那麼生理層麵呢?”
難不成是因為私生子之類的緣故,她才說出\'社會層麵不是\'這種話語?
“我沒有孩子,想要承擔一個生命的重量我做不到,那樣太可怕了。”麵對對方的詢問,津島修治輕笑出聲,然而被黑色薄紗遮掩的表情卻夾帶了一分苦澀。
開什麼玩笑,哪怕管理員號真的能做到,太宰治這種存在甚至會選擇無病無痛衣食無憂活到七老八十,也不會願意承擔一份生命的重量。
這也是他的底線,連費奧多爾都絕對不敢去碰。
然而目前還是國中生的工藤新一顯然被那張臉迷惑了,他幾乎篤定這位黑裙女人就是太宰治的親生母親。回想起鄰居家那位為了回報養父的養育之恩,各方麵都拚儘全力努力,直到不久前才考入東大醫學部的哥哥,少年內心的怒火終於無法隱忍。
他怒視著看不清表情的女人,聲音不經意間拔高,“所以你就拋棄了太宰哥哥嗎?!”
涉世不深的他,目前還無法了解到人都是各有苦衷這件事實的。
即便是身為現世中無數人童年男神的柯南,也需要時間讓他去成長。
“並不是那種原因,他對我來說可是很重要的,隻不過並非母子這樣的關係。”
手握劇本,並且知曉後續太宰治將會經曆怎樣苦痛的津島修治,十分沒有良心的以極富感情的語氣念出這段台詞。
“我的一切都會留給他,財產、身份地位這些無用的東西,甚至連愛意也會。”青年嘴角勾起的弧度染上了一抹苦澀,尤其是在吐露\'愛意\'這個詞彙的時候,甚至是在喉頭幾經滾動後才十分勉強地出口。
“隻不過在那之前,他必須得擁有足夠的資格才行,大概會受不少苦難吧。不過我相信他能熬過來的,太宰治這種存在,一旦真正想要抓住什麼,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那抹微不可查的苦澀很快消弭。
津島修治將自己帶入了首領宰跳樓前的心情,仿佛那一瞬間卸下了所有重擔,有的隻是即將迎來他期盼已久安眠的解脫。
不得不說,劇本中的太宰治從來都是讓彆人感到胃疼,而真正讓他感到胃疼的角色,隻有潘多拉·亞克特一人。
“算了,不聊這些你聽不懂的事,來點輕鬆的話題吧。”似乎意識到自己聊的太過深入,拿著未亡人劇本的津島修治很快轉移了話題。
他注視著表情突然慌亂的工藤新一,無視掉對方使用從美國買回來的手機,悄無聲息偷拍照片的舉動,言語間帶有了調笑的意味。
“小偵探,你打算什麼時候對那位青梅竹馬告白?”
完全沒有料想到話題會突然轉到自己身上,甚至還被一言點破他隱藏已久的那點小心思。工藤新一臉頰瞬間漲紅,完全忘記了自己如今的處境,高聲反駁道:“我才沒有──”
“畢竟你喜歡夏洛克·福爾摩斯,那麼倫敦倒是個好地方,大本鐘怎麼樣?”回憶起原作內容的津島修治認真提著建議,語氣卻像是故作打趣。
少年依舊固執反駁著。
“都說了沒有!”
“唔……你說是就是吧。”頂著女體擬態外殼的津島修治停止了自己故意做出的八婆行為,擺出了一份過來人的姿態,語氣似是在忠告,“不過既然真的在意她,那就早點將自己的感情袒露,不要到最後才後悔。”
畢竟柯南官方出的那些內容,說甜也甜到牙疼,正經發起刀來比誰都狠。
身著喪服的女人輕歎著氣,那雙流露出哀傷的鳶色雙眸,正隔著黑紗注視著波光粼粼的海麵。
氣氛再次進入令人尷尬的沉默。
時間緩緩流逝著,原本倚靠著海岸圍欄邊坐立不安的工藤新一,也逐漸因為無法長時間維持高強度警惕而冷靜了下來。他索性陪伴的女人在這裡注視著海景,默數著究竟有幾條貨運船路過,以此來消磨時間。
“今天晚上有十分盛大的煙花哦,為了慶祝。”
見時機已經成熟,費奧多爾那邊也該差不多按劇本有所發現,津島修治終於出聲打破了長久的沉默,作勢準備離開此處。
本以為一整天就要在這耗費過去的工藤新一呆愣了一瞬,很快疑惑道:“慶祝?”
在少年的視覺中,氣質終於溫和下來的喪服女人微微頷首。
她的語氣突然變得輕快,將原本因坐在圍欄石墩上而脫下的高跟鞋重新穿好,在原地轉了一圈後回答說:“嗯,因為有些事情我實在是做不到嘛,努力掙紮了那麼久,最終迎來的卻是過於慘淡的結局。”
她將那柄手/槍重新塞回大腿處用皮帶固定住的槍套內,理了理自己稍顯淩亂的裙擺,在原地以一個優雅的姿勢站定。
“雖然我是說過人不能可憐自己這種話……但是即便我能逆轉時間的洪流,死去的人也無法複生,這麼想來為此執著多年的我真是太可憐了。”女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著,吐露出令人難以理解的話語。
由於兩人身高的差距,工藤新一能夠看見對方未被薄紗遮掩的嘴角流露出自嘲的笑容。而從那張輕啟的薄唇中傳出的話語,又是他無法理解潛藏含義的語句。
她說:“人生也確實陷入了無儘的噩夢中呢。”
那一瞬間的恍神退去,意識再次回籠時,工藤新一所看到的女人仿佛又回到了先前那般有點瘋的模樣。
“所以我看開啦,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為了慶祝一下我終於想開了,今天晚上就放朵大煙花吧。”她又一次咯咯笑著,同時邁開步子走向了身後街道旁。
那裡有一輛不知何時停靠的嶄新轎車,兩側車窗皆貼著防窺膜,隻有那枚新手標誌格外礙眼。車身同樣是漆黑的色澤,吸附著陽光熱意的同時,又將其毫不留情地吞噬,與女人的一身喪服極為相稱。
她在工藤新一的注視下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待半個身子都踏入車內後,這才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動作稍作停頓。
“對了,小偵探,看在你陪了我這麼久的份上,告訴你一件事吧。”
女人將自己頭頂的黑紗掀起,露出那張與太宰治完全一致的臉,隻是臉上的笑容令人感到莫名的心悸。
如同被什麼冰冷粘稠之物盯上,下一秒就會被拖入深淵。
“偷拍的那張照片我不會追究,回去給米佳看看,說不定有驚喜哦。”
她輕笑著與小偵探道了聲再見,之後便沒有任何留戀的離去,隻有汽車引擎的嗡鳴聲附和著浪潮,久久未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