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讓崽子看看(1 / 2)

對於兩位導演們而言,西格瑪的存在,具有極為特殊的意義。

在成功篡奪了下位世界的本源之後,身為“書”化身的他們,無可避免的背負上了這位由兩人創造的生命。即便他們再怎樣否認,也無法摘下所謂父母的頭銜。

但這還不足以讓他們草率的接受西格瑪,並且將真相和盤托出。

真正擁有得知一切真相殊榮的,隻有阪口安吾與織田作之助兩人而已。理由也很簡單,因為他們是原著中太宰治認可的朋友,也同樣被津島修治視為無可代替的友人。

這一點,是原作中與太宰治完全沒有接觸過的西格瑪無法企及的。

在劇本中,早在潘多拉·亞克特與米哈伊爾前去中東尋找西格瑪的時候,便開始了一場沒有惡意的騙局。

如果說導演們手中所握的劇本是洋蔥狀的,那麼他們給“兒子”展露的部分,便是洋蔥的最核心。

西格瑪能看到的,是隱藏在無數令人感的狗血胃痛劇本之下的故事,是拋開無數層表皮之後劇本中的真實。

屋外大雪飄落,陣陣寒風順著窗沿縫隙湧入木屋內。除了略有減緩的風聲,響徹在屋內的隻有木柴充分燃燒的“劈啪”聲,讓氣氛愈發焦灼。

一身暗黃色軍裝的青年摘下那頂漆黑軍帽,徹底展露出他那過於年輕的麵容。明明是二十歲出頭的模樣,那雙色澤柔和的眼眸,卻比飽經風霜的老人還要滄桑。

仿佛他早已看透世間百態,又因為內心的某個執念嘗遍各種苦難,直到暮年也未能放下。

“他已經離開很久了,無論我怎樣挽留,都沒法留住他的意識。”

潘多拉·亞克特緩緩抬起手臂,將劉海處為了與過去的自己區分而編織的麻花辮鬆散開來。似乎隻要這樣做,就能變回曾經的自己似的。

他注視著窗戶上熟悉又陌生的倒影,自嘲道:“而現在,就連我也不想繼續下去了。”

剛剛遠離恐怖/分子的巢穴,缺乏正常社交的西格瑪,一時間不知自己到底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才好。

他本來以為自己找到了兩位家人,然而事實卻隻有一位。那位不知該叫做費奧多爾還是米哈伊爾黑袍男人,實際上是潘多拉·亞克特假扮而成的。

而西格瑪,也根據這段簡短的談話明白了。自己僅剩下的家人也一心求死,對這個世界充滿倦怠。

“那你又為什麼找到了我……”青年艱澀地開口,麵對殘酷現實無能為力的他,甚至連質問都無法做到。

為什麼在讓他看到希望之後,又將這一切毫不留情的剝奪?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讓光芒照耀到他。

即便本身並不擅長養孩子,此刻的潘多拉依舊能察覺到西格瑪情緒的變化。他理了理自己因為綁麻花辮而過於卷曲的劉海,讓頭發恢複到過去的發型,神色稍顯黯然的解釋著。

“我並不是很想說因為你是我的孩子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身著軍裝的青年倚靠在窗框旁,緊緊凝視著餐桌處的西格瑪,道出了某些過於殘忍的真相。

“真正讓你出現在這世界上的另有其人,我隻不過是接收到了這部分請求,並且用自己的力量將你孕育出來而已。”

如果說,潘多拉早在西格瑪誕生的一開始,就自覺擔負起了他身為家長的責任。那麼他絕對不會放任自己的孩子在沙漠中流浪,之後更是被犯罪組織俘虜,過著朝夕不保的生活。

因為他曾經根本不在意,如今再擺出一份家長的身份,未免太過可笑。

“可是你不是說……我是你跟費奧多爾先生共同……才能誕生的嗎?”發色對半分的青年,不經意間攥緊了手掌,卻無法阻止他愈發混亂的心情。

他完全能理解潘多拉·亞克特言語中暗藏的含義,也理解了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分量並沒有多少,於是不打算深究下去這個隻會讓他自尋煩惱的問題。

“那個時候的他意識還有著殘留,而你確實是我們各自出了一半的力量,才成功誕生的生命。”潘多拉的神色也流露出些許複雜,仿佛直到現在,他才選擇了接受西格瑪的存在。

“這也是我會決定將你帶走的原因。”男人放輕聲音自言自語著。

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真正深愛的人,甚至連那個人殘存的遺物都沒能留下什麼。特修斯之船的最後一塊木板已被替換,而過去破損的部分,早已經在時間的長河中消失不見。

西格瑪,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他的費奧多爾遺留下來的孩子,是兩人共同孕育而出的存在……

“是因為這個世界快毀滅了吧……”青年用那雙淡灰色的眼眸注視著神色黯然的潘多拉,結合對方之前所袒露的話語,很容易得出某個結論。

“神如果輕易死掉的話,這個世界也會跟著滅亡,這也是你不久前告訴我的。”

他明白了,潘多拉·亞克特之所以會找到自己,是因為終於想起來他還有一個與所愛之人共同孕育的“孩子”。

而那個向來不曾得到他歡心的孩子,如今已經是他和戀人之間,唯一的遺留物了。所以自己才顯得珍重起來,被拋棄他已久的家人接回。

世界即將毀滅,潘多拉·亞克特不希望僅剩下的西格瑪,跟隨著末日鐘聲的敲響一同離去。

軍裝青年沒有做任何回答,甚至連他的表情也變為了令人感到心悸的空洞。那雙鳶色眼眸深處湧動的黑暗,仿佛能將人類的靈魂吞噬殆儘。

他隻是微微扭過頭去,注視著窗外沒有其餘色彩的白,在眼睛感到刺痛之前毫無征兆地伸出手去,推開了緊閉的玻璃窗。

呼嘯的寒風裹挾著鵝毛大雪湧入室內,瞬間驅散了木屋內好不容易靠壁爐升起的暖意。驟然遭受寒冷侵襲的西格瑪臉色一白,死死裹緊身上的大衣,試圖阻擋從脖頸灌進的冷風帶走他的體溫。

然而這一切隻是徒勞。

這裡是“書”中構造的世界,完全不能以常理去判斷。即便青年的衣著再怎麼厚重,在某人的操控下,他還是如同赤身裸/體站在冰天雪地中,無法阻止過低的溫度吞噬他的姓名。

潘多拉·亞克特微微勾起嘴角,所展露的笑容並沒有攜帶惡意。

他高舉著胳膊打了個響指,原本作為避風巷的老舊木屋頓時消失不見。鋪天蓋地的冰雪席卷了整個世界,讓那位剛離開沙漠多久的青年無法睜開眼,就連眉眼很快也掛滿了白霜。

嘴唇被凍到發紫的西格瑪,已經無法靠言語表達什麼了。

“今天的天氣還真是惡劣呢,也不知道會凍死多少沒來得及歸家的遊人,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再這樣下去的話,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死掉的,西格瑪君。”

身為罪魁禍首的青年怪笑著,語氣中甚至夾帶了幸災樂禍之意。就這樣踩著沒過膝蓋的積雪,逐步走向即將失去意識的西格瑪。

恍惚間,周圍的景象似乎被什麼難以言喻的力量扭曲,就連風雪的侵襲也停頓了一瞬。

下一秒鐘,鳥語花香代替了空無一物的冰天雪地,就連溫度也恢複到了令人感到舒適的程度。

這是一座懸浮在高空的空中花園,無數本該在不同季節開放的鮮花點綴滿每一處。花朵馨香彌漫,幾隻撲扇著翅膀的觀賞型小鳥在花叢中穿過,為這幅景象增添幾分生機。

軍裝青年並沒有理會還沒回過神來的西格瑪,踏著清脆的步伐來到花房邊緣。外層的玻璃幕牆清亮透徹,低下頭去可以望見層雲之下渺小的城市縮景。

他若有所思地呢喃出聲,轉過身去望向呆愣在原地的青年,輕笑道:“你看,很美的景象,不是嗎?”

雖說教學過程有些偏激,但結果是好的,讓西格瑪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了如何操控“書”中結界。

西格瑪還在緊緊注視著自己的指尖,難以置信地蜷縮了兩下手指,那裡在不久之前還泛著瀕臨壞死的青紫色。

糟糕的身體狀況恢複如初,沒有任何剛從極寒之地歸來的不適。確定並沒有感到任何凍傷的刺痛之後,他這才有功夫環顧周身的景象。

“好美……”見到了玻璃花房全境的他,喃喃自語感歎道。

這裡的環境比他剛才幻想的還要優雅。

“操控這部分空間的權限,就交給你了。”見到自己的孩子適應良好,潘多拉·亞克特滿意地點點頭,作勢就要離開,並沒有過多解釋的打算。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讓西格瑪躲藏在“書”中,不受半年後世界毀滅的波及。

那之後就是下一步計劃了……

然而聽到男人的話,西格瑪的表情頓時僵硬無比。即便能察覺到對方並無惡意,此舉也是為了讓他存活,青年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我又要被拋棄了嗎……”

如同之前那樣,不再對他施舍任何眼神。

原本打算一走了之的潘多拉微微歎了口氣,他稍作猶豫,末了隻是搖搖頭,否認了西格瑪的說法,“不,這隻是短暫的分彆。”

“會毀滅嗎,這個世界?”

“隻是暫時的。”

他召喚出了左手腕間的銀色輪/盤,將其中擁有紫色寶石的一麵對準西格瑪,操控著這中間的齒輪轉動,卻不真正發動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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