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迫害就是要(1 / 2)

有些時候,即便費奧多爾的演技有所提升,也很難隱瞞過同類的感知。

扮演著西格瑪這一角色的他,確實演出了那種涉世不深青年麵對異能力者的局促不安,甚至連某些微動作也沒能落下。

然而這還不夠,隻要他的本質未曾改變過,身為同類的太宰治還是會隱約察覺到什麼。

遵從了織田作遺願的太宰治,絕無可能再次主動步入黑暗,站在與如今完全相反的對立麵。同樣,他也無法想象那個魔人費奧多爾會放棄多年的籌謀,將自身的夙願棄若敝屣,來到不適合老鼠生存的陽光下。

隻要兩人站在相反的立場,他與魔人,就絕無可能有著和諧相處的一天。

那麼未來的自己,究竟會因為什麼人徹底放下心防,全盤托付感情與信任?

難道說,是這世界上從來沒有遇到過的、身處同樣立場的其他同類?

自小在法國長大,並沒能養成跪坐習慣的津島修治不願再委屈自己。哪怕管理員號在常規情況下,並不會受到血液流通不暢諸如此類的困擾,他也不想繼續在這間連沙發都沒有的房屋中席地而坐。

青年徑直仰臥在身後的榻榻米上,徹底放鬆自己的瞬間,嘴角滑過一抹了然的笑意,“接受不能吧?”

太宰治:“……”

至於津島修治,完全可以理解過去的自己心中所想。

他愜意的在榻榻米上伸了個懶腰,毫無形象可言地歪成一團,注視著頭頂不知度過了多少年月的老舊原木天花板,自言自語著。

“不過我確實沒有想到,即便是過去的自己,在聽說未來會有戀人之後,第一反應會是同性。雖說是有那個人頂著西格瑪的樣貌被你發現了異樣在先……不過我們果然無法承擔一個新生命的重量,這點從未改變。”

在他提到自己擁有戀人之後,太宰治立刻便想到了這兩天出現在偵探社內的西格瑪,而不是正常情況下的某位異性。

像是在故意暗示著什麼。

麵對津島修治的揶揄,一身駝色風衣的卷發青年並沒有感到冒犯。

既然那個人是未來的自己,那麼對於太宰治這一存在平日裡偽裝用的耍寶行為,自然也有著絕對的抵抗力。不至於像其他老實人那樣,被禍害到怒火中燒。

最主要的是,津島修治的這段話語,透露了某些不得了的信息。

太宰治的表情較為嚴肅,以沉默不語應對另一人的隱晦試探。他撇了眼躺在榻榻米上耍賴的另一個自己,之後便從壁櫃的最深處拿出一瓶壓箱底的清酒。

青年動作不疾不徐的撬開瓶蓋,當做喝飲料似的咕咚咕咚灌下幾口,用袖口蹭了蹭濕潤的嘴角後,這才回歸正題。

“是因外界因素失憶,還是說你在離去後,會消除掉我的記憶?”他正了正聲色道。

津島修治說“沒有想到”,這一點足以證明他並不記得今天發生的一切。但如今已經證實了這個人是自己的未來……那麼隻會是未來的自己因為某種原因,失去過往的部分記憶。

亦或者是,這人在說謊。

“外界因素啦,反正在那之後我對自己的生活還是挺滿意的。”

躺在榻榻米上了青年將雙手伸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不知在摸索著什麼,同時以十分隨意的語氣解釋著,“家庭關係和諧,跟戀人做某些事的時候也很契合,還有就是人際關係良好,有一個性格很好的兒子,工作順利──”

“噗、咳咳咳!!等一下,你給我停下。”剛灌了一口清酒的太宰治在聽到某個詞彙後,猛地嗆咳出聲。

“兒子是怎麼回事?”勉強等到自己的嗓子不再乾癢,轉發青年將手中的酒瓶隨手放置在一旁,抹了把臉後質問道:“之前不是還說無法承擔一個生命的重量,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兒子?”

未來的自己會對某個人敞開心房,雖說這種可能性小到微乎其微,卻並非完全不可能。

但是孩子,這種事情……

從口袋中掏出幾枚糖果的津島修治原地翻了個身,他隨意挑選出一顆葡萄口味的水果硬糖,剝開糖紙丟到自己嘴中。頂著一臉無辜表情,含糊不清的嘀咕著,“你不是見過他了嗎?”

“……”

太宰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青年重新撈起酒瓶,像是要發泄某種情緒似的狠狠灌了一口,“為什麼你口中的戀人,要頂著所謂兒子的模樣……”

西格瑪,並且絕對不是通過正常方式被創造出的生命,也不知那個頭發前衛到隻有樂隊成員才會擁有的青年,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大概率是通過“書”,並且絕對不可能跟自己有著血緣關係。

“他的身份有點麻煩呢,所以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的臉比較好。”津島修治歪了歪頭,隨意丟給太宰治一顆自己並不是很喜歡的糖果,撇了眼對方如今的反應,“看你這表情,是不是對那個人的身份有所猜測?”

“……”

隻有在與另一個自己相處時,才能與平時被他煩的國木田獨步勉強感同身受的太宰治,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有多煩人。

他對於未來自己口中的戀人並不是很感興趣,隻不過先前那種可怕的猜測,讓他不得不對這個問題加大關注力度。

無論如何,那個存在絕不可能是魔人就好。

“給點提示好了。”

津島修治猛地坐直身子,渾身上下散發出戀愛的酸臭味,開始自顧自的解說起來,“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是個浪漫的法國人,年齡比我要小上五個月。他做法式甜品的手藝很好,以投喂我為樂,生活極富情調,很照顧我的感受。表麵上雖然完全看不出來,實際卻會吃織田作的醋,有沒有覺得很可愛?”

青年的身後仿佛揚起了無數粉紅色的氣泡,就臉麵頰也因為羞澀,泛起了相同的色彩。

他一臉陶醉模樣,咯咯笑著捂住臉,“當然,我也最愛他了,愛到可以為了他徹底放棄殉情。哪怕他主動邀請我一同殉情,我都不會答應。”

如果說一開始,津島修治的這番語句不過是對戀人正常的介紹。那麼後麵補充的內容,純粹就是故意在太宰治麵前撒狗糧罷了。

若是連一同殉情都不願的話,那麼隻能好好活下去。對於太宰治來說,是他能做到的最浪漫的承諾。

“哈。”在一旁捧著清酒,被迫充當聽眾的某人嗤笑出聲,一副不想理會對方的模樣。

這種事情完全無法想象,自己也並不想輕易相信什麼,隻能以冷淡的態度應對。

“因為織田作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明知道他不可能跟我有超越友情的感情,卻還是忍不住在背後做點小動作,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身穿休閒服的卷發青年像是毫無察覺,他的表情欠揍到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揍一頓,同時發出一陣令人感到不適的怪叫。

“科科科~”

陰沉著臉的太宰治,捏住酒瓶的手指不自然的收緊,“……”

他並不是被津島修治的態度惹怒,也不可能跳入這麼明顯的圈套,他真正在意的是對方的話語。

織田作之助。

如果是正常人的話,會因為戀人時不時替一位逝去的朋友掃墓,而感到不爽嗎?而且背後做小動作,對方明明已經在墓碑之下陷入永恒的長眠,又能做些什麼?

唯一的可能隻有……織田作還活著。

名為希冀的微弱火焰,在他的內心深處不斷搖曳。火苗顫抖著,仿佛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徹底失去最後一絲光亮。卻在它真正熄滅之前,頑強的驅散走了些許籠罩在心頭已久的黑暗。

織田作還活著的未來,真的會有這種奇跡發生嗎?

“我是未來的你,所以不要在我麵前露出這種可笑的表情。”捕捉到了太宰治麵部表情的些許小細節,津島修治頗有些嫌棄的擺擺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同樣收斂自己較為輕浮的態度,神情認真無比,肯定了對方隱藏在內心的某些猜測。

“你猜的沒錯,在未來你拿到了‘書’,並且成功創造出了一個能讓織田作存活的世界。”

太宰治的呼吸微微一滯,那雙鳶色眼眸難以自製地瞪大,就連身體也有了微不可查的顫抖。

如果是這樣的未來……那麼他,是否也能重新找回某些已經破碎的東西?

“即便我們三個人的立場各不相同,卻可以時常聊聊天,趁著安吾有空的時候一起去lupin喝一杯。織田作不再深陷港口黑手黨的泥沼,有了一份很適合他的工作,還能在閒暇時間進行創作。安吾畢竟是異能特務科的人,很難閒下來,不過身體狀況比起曾經要好得多,不會再被睡眠不足的問題所困擾……”

津島修治的神情難得溫柔,在夕陽的映照之下,就連麵部線條也顯得格外柔和。

他就像是擁抱住了最溫暖的光,整個人泡在名為幸福的蜜罐中,甚至浸透骨髓的孤獨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能理解幸福是何物的他,不會再為存在於世的理由感到迷茫了。

“啊對了,你現在還沒有拿到‘書’,所以並不清楚‘書’的運作原理。”猛然從回憶的世界中脫離,身穿休閒服的青年一拍手掌,回歸了原本的談話內容。

似乎是因為津島修治所闡述的未來,內心震蕩不已的太宰治嗓音沙啞無比,艱澀開口呢喃著自己已知的內容。

“‘書’是一部空白的文學書,寫在上麵的東西會悉數成真……”

正因為如此,這世界上才會有那麼多人想要得到它。而作為“書”的藏匿地點的橫濱,未來不知要遭受多少狂風暴雨的侵襲。

寧靜恐怕就快要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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