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社畜生氣時(1 / 2)

津島修治並不是完全在亂說。

兩個服務器之間擁有不小的延遲,然而這並不妨礙他順利接收玩家號那邊傳遞來的信息。

想要帶一個無法行走的人在沙漠中求生太過困難,更何況太宰治的小腹處還有一道正在愈合中的傷口。強行背著他前行多日的後果,便是那道傷口開始化膿潰爛,顯然已經遭到感染。

過於惡劣的環境,極度短缺的水源,讓西格瑪這段時間過得極為困難。在絕望的籠罩之下,他終於找到了附近一處人煙稀少的據點。

然而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人煙代表著水和食物,但是能夠在這片沙漠中紮根的,他的記憶中隻有盤踞在此處的恐/怖/分子而已。

隻有一把小刀的自己,根本沒辦法敵過如此之多的敵人。

然而太宰治的狀況愈發惡化,每天已經很少擁有清醒的時間。若不是過於微弱的心跳昭示著他並未死亡,西格瑪甚至會懷疑自己背著的是一具死屍。

他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家人。

考慮到太宰治的狀況不能繼續拖下去,青年做了個十分冒險的決定。

他將昏迷不醒的太宰治藏在附近一處背光的陰影中,小心驅趕走了周圍的毒蛇。之後便隻身一人手持小刀,偷偷摸摸溜進了那座據點,試圖偷出來一些乾淨的水與食物。

然而事與願違,業務並不熟練的西格瑪很快暴露,就連被他藏在不遠處的太宰治,也落入這群恐/怖/分子的手中。

麵對諸多槍口,毫無抵抗之力的青年沒有任何辦法。他隻能小心翼翼護住腹部再次被血液浸透的家人,試圖用這種徒勞的方式不讓對方受到傷害。

好在察覺到危險的玩家賬號及時向本體發送了求救信息,隔壁世界正在忙著欺負小朋友的津島修治接到消息後,立刻趕來救場。

血腥味侵占了西格瑪的嗅覺,除此之外,他聞不到任何多餘的氣息。

他看到原本被自己護在身下的青年打了個響指,銀白色的輪/盤浮現。下一秒鐘,那些原本圍繞在周身的恐/怖/分子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便被突兀出現在腦門前的子彈奪去了性命。

時間操縱,也隻有這樣的能力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出現在太宰治體內的,是已經半年未見的潘多拉·亞克特。

他嘴角掛著莫名笑意,裝模作樣地吹散了手/槍口的硝煙。這樣一副令人倍感安心的畫麵,配合著那過於虛弱的身體卻顯得有些違和。

他拍了拍自己衣擺的黃沙,眼眸中流露出懷念之色,伸出手來摸了摸青年亂糟糟的頭發,微笑道:“好久不見了,西格瑪。”

好久不見了,他的孩子。

危機解除,重重壓迫在心頭的責任感終於褪去,青年抹了一把逐漸濕潤的眼睛,聲音同樣懷念,“亞克特先生……”

他已經半年沒有與對方相見,沒想到再次會麵時,所處環境與兩人最初見麵時過於相像。

都是在沙漠深處,在他即將絕望的時候出現。

“現在的你想要對付這麼多恐/怖/分子太過困難,更何況對方還有槍支,就算你能勉強搶過一柄,子彈也不夠續航。”

潘多拉·亞克特隨手將彈夾耗儘的手/槍丟到一旁,冷漠無情的視線在一地屍體上掃過,歎氣道:“想要照顧小治這孩子,會很辛苦吧。”

“並沒有這麼覺得。”西格瑪飛速搖了搖頭,表情稍顯局促,“他是我的……家人。”

像是終於察覺到某些違和感,發色對半分的青年低下頭去,目光遲疑地落在對方較常人過於纖細的雙腿上,疑惑道:“他的腿沒有問題嗎?”

想要帶著太宰治走出這片沙漠,西格瑪所麵臨的最大阻礙便是對方無法行走這一點。再加上他本人的體力也不是很好,哪怕在“書”中自主訓練過半年時間,時間還是過於短暫,效果並不是很明顯。

獨自一人在沙漠中求生,與背著一個無法自理的人在沙漠中求生,二者的難度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如果說太宰治能夠行走的話,自己也更有把握把他帶出去。

“沒有問題哦,雖然說已經一年沒有走過路了,以前四肢肌腱被斬斷過,也坐過很長一段時間輪椅,但這些都被我複原了。”頂著太宰治軀殼的男人搖搖頭,甚至抬起一隻腿來,仔細查看了腳踝處凹凸不平的傷痕,“小治這孩子無法行走是心理上的原因,之前受過太大的打擊,萬念俱灰了吧。”

“……”

回想起潘多拉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西格瑪陡然意識到所謂的打擊是什麼,不由自主陷入了沉默。

導致太宰治變成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就是潘多拉·亞克特本人。

對方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並沒有因為罪行暴露而變得局促,隻是輕笑著詢問說:“是不是覺得我做的太過分了?”

“嗯……”

他本來以為太宰治被迫經曆過的隻有強行孕育自己這一點,精神狀態恐怕是其他什麼原因。然而潘多拉·亞克特的話語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親口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這太過分了。

對方隻是歎了口氣,流露出頗為無奈的神情,“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說過了,想讓他接替我的職責必須經過磨練。”

“他的身體正在一點點被改造,既然已經能成功產下你所處的那片‘書’中空間,說明改造的很成功,這孩子成為新的本源不過是時間問題。我的力量也會因此逐漸消弱,直至被他繼承全部。”

雖然說這過程太過痛苦,痛苦到足以徹底摧毀一個人的神智,但這都是不得已的選擇。

讓一個人陷入難以想象的苦難,還是世界徹底毀滅,對於潘多拉來說,這是根本不用思考的問題。

西格瑪同樣理解這點,然而他一旦想到太宰治曾經經曆過什麼,那道放在青年身上惡心到令人反胃的傷口就會在他眼前浮現,逼迫的他甚至無法喘息。

他囁嚅著雙唇,表情過於沉重,“一定要這麼做嗎?”

就沒有其他辦法可以選擇嗎?

對方隻是搖了搖頭,並未正麵回答,“這個問題,你已經知道答案了。”半晌後,他又補充說,“放心好了,再過不久你的另一個父親會找過來。”

青年茫然地眨眨眼,話題轉移的太過突兀,讓他的思維一時半會無法跟上,隻能重複著那個對他來說十分陌生的詞彙。

“父親……?”

“他是已經趨於完整另一半本源,同時也是小治這孩子的戀人。至於長相,你應該早已知曉了。”

“費奧多爾先生……”

“叫他費奧多爾吧,不過家庭關係需要你去努力維係呢,你的身份放在他們兩人之間有些尷尬。”潘多拉甩了甩手,神色稍顯微妙,像是在代替自家孩子提前感到不安。

回想起當初由麵前這人假扮的費奧多爾,西格瑪慢慢吞吞點了點頭,“我知道。”

他並沒有真正與對方見過麵,也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個家人對他持以怎樣的態度。但是正常情況下,如果說一個人的戀人被人抓走,救回來後卻多了個不屬於自己的孩子,一定會對這個代表著戀人所遭受苦難的孩子,抱有極為複雜的心情吧。

他並不想離開家人身邊,但是如果這裡的費奧多爾對自己抱有敵意的話,他該怎麼做?

真的要離開嗎?

“真可憐呢,自己的戀人被抓走之後,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就已經生下了這麼大的孩子,一定經受過很多痛苦之事吧。”

與此同時,占據了太宰治身體的潘多拉·亞克特,突然怪笑出聲。他的表情幾近瘋狂,注視著“自己”小腹處潰爛的傷口,以及那附近淺淡的凹陷紋路,笑容愈發詭異。

“不過這都是事實呢,為了讓這孩子成為能夠將你孕育出的載體,他確實吃了很多苦。”

“小治這孩子,隔著一層肚皮撫摸著你的同時哭泣著,明明擁抱他的人跟費奧多爾毫無關係,嘴裡還囁嚅著你另一個父親名字的,真的很讓人心疼呢。”

西格瑪瞪大雙眼注視著眼前的一幕,突然意識到了某個事實。

他知道兩人的時間並不對等,自己所經曆過的半年,對潘多拉而言卻並非如此。

這個男人,已經徹底陷入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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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層餅之家(4/4)】

不用睡覺就不用起床:費奧多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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