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修治的回答太過迅速,也過於理所當然,成功讓黃瀨涼太的大腦陷入一片空白。
去殺人什麼的,居然是真的嗎?
他是不是明天就能從當地新聞看到報道了?還是說屍體已經被解決,放個三五年都無人知曉?
“呀,剛剛真是太險了,差一點點我的隊友就要Gameover了,到頭來還是需要我救場。”見到對方大腦明顯宕機,津島修治十分自戀地一甩腦袋,緊接著更是做出過於中二的姿勢,自我誇耀般的抱怨著,“真是的,明明我也不是戰鬥類型的能力者,為什麼非要肩負起這種重任?”
話題毫無征兆的跑偏,從原本讓人倍感壓抑的生死問題轉變到了熱血中二頻道。
黃瀨涼太本就一片空白的大腦再次受到衝擊,他猛地揚起頭來,話語下意識脫口而出,“能力者?!”
能力者……能力者就是那個什麼吧?那個隻存在於動漫中的幻想存在對吧?
“而且公主殿下真是太可憐了,被魔王抓走的他已經產下了子嗣,還吃下了毒蘋果昏睡不醒。好不容易跟白馬王子重逢,卻要麵臨橫跨在兩人之間孩子的問題,簡直太悲慘了。”
青年聞言重重點了點頭,甚至故意做出抹淚的動作,像是在憐憫自己所闡述內容中公主殿下的遭遇。
“希望他的白馬王子不介意頭上再多一點綠,反正已經不差這些了。”
黃瀨涼太的表情徹底在呆滯定格,他注視著眼前畫風突然不對的津島修治,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畫麵,重重砸了砸自己的腦袋。然而這樣也沒能從夢境中清醒,反而意識到了自己眼見的一切就是真實。
“這都什麼跟什麼……”
他是不是被唬了?
就在黃瀨涼太懷疑人生的同時,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正在原地打轉的青年高呼一聲“請進”,腳步輕快地來到休息室大門前,頂著一臉笑嘻嘻的表情與來者對視。
來者是他的經紀人青森,身穿工作裝的男人表情與自己手中的藝人完全相反,顯得格外嚴肅認真。
他指了指自己的腕表,示意對方注意時間,同時提醒道:“宮野先生,麻煩請您專注眼前的工作,場地已經準備好了。”
青年立刻孩子氣地抱怨起來,高呼著自己的不滿,“你太嘮叨啦,青森!”
“隻不過是我身為經紀人的職責而已。”男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語氣突然嚴厲,“還有就是,請您放棄那份不知道怎麼通過篩查落到您手裡的劇本,那種連初審都過不了的三級內容,並不屬於合同中給你安排的資源範圍。”
“明明真的很有意思的說──”
“G/V男優發展發向並不在安排中,請您諒解。”
“嘁。”
滿臉寫著不滿地卷發青年毫不留情關上大門,將自家經紀人隔絕在門外,哼哼唧唧地倚住門背,視線重新落在完全狀況外的黃瀨涼太身上。
兩人對話所傳達的信息已經很明顯了,津島修治所說的那些是某個三級劇本的內容。什麼白雪公主、白馬王子、魔王,這些全部都是劇本裡的角色,他所說的出去殺幾個人也包括在內。
所以說,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個大齡中二病吧?
“那個……是劇本嗎?”哪怕自己內心已經有了定論,黃瀨涼太還是頂著滿臉難以言喻的表情,想要跟本人確認一下。
他感覺他真的被唬了。
麵對詢問,卷發青年隻是雙手叉腰,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回答著,“想什麼呢,警察都出動了,當然是真的。”
總覺得自己完全緊張不起來了,底氣充足一些的黃瀨涼太追問道:“那魔王白馬王子什麼的是什麼東西?”
“我跟我男朋友的戀愛史啊。”
“欸?”
“剛剛劇情內容進行到了白雪公主帶球跑,與他的白馬王子重逢。”津島修治掰著手指算,像是在十分認真細數著接下來的劇情點。
“球?”
“然而很不幸,白雪公主跟他的球被困在了烈焰地獄中,被那群可惡的雜兵包圍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我身為玷汙了白雪公主的大魔王,借用了他的軀殼,砰砰砰幾槍擺平了所有雜兵,這才回到這裡的。”
青年的舉動與他的年齡十分不符,像是一個隻有三歲的靈魂被困在即將成年男性的軀殼中,甚至因為他的舉止太過幼稚,讓人不禁懷疑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故意犯蠢。
黃瀨涼太:“……”
黃瀨涼太:“告訴我這麼重要的內容沒問題嗎?”
他現在是真的不知道擺出什麼表情好,原本因為自己的遭遇膽戰心驚了整整兩天,甚至連籃球部的合宿都沒能參加,完全不在狀態。
然而等到現在,他卻發現那個疑似黑/惡/勢力的角色是個不折不扣的中二病。說中二病都是抬舉他了,更直白一點是腦子有問題,心情不複雜才怪。
說到底,當初他的洞穴中被這人拿槍威脅的時候,根本無法確認那究竟是不是真槍。
津島修治掛著滿臉愁容,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黃瀨涼太那稍顯冒犯看傻子的目光,喃喃自語著,“確實呢,要是我現在公然出櫃的話可以說前程全毀了,畢竟這個社會對於同性戀的接受程度還是不夠。更何況對方還是俄羅斯人,那邊的法律對我們更不友好。”
語氣越來越敷衍的少年眯起眼,“所以說我是快要死了嗎?”
“我們都不是什麼小肚雞腸的人,隻要你管住自己的嘴巴,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每個月糖──啊不解毒劑自然會送到你手中。”青年瘋狂點著頭,似乎是因為一不留神的嘴誤,額角逐漸滲出冷汗,就要無法繼續維持下去。
終於徹底確認自己被唬了的黃瀨涼太:“……”
這個人有病吧?
“好了,不多說了,這次拍攝題材主要突出青春活力。之所以會選擇你,也是考慮到帝光籃球部在國中的地位,更彆說你前不久還成功升入一軍,算是不錯的賣點。”
津島修治拍了拍手,難得擺出一副靠譜前輩態度,生硬轉移著話題。
他將那件外衫丟在少年懷中,自己拿起另一套,拉上更衣處的衣簾囑托道:“需要露腹肌的那邊拜托你了,我的身材算是纖瘦型的,體重一直維持在平均值以下。穿衣服的話看著倒還好,脫掉卻不怎麼養眼呢。”
黃瀨涼太:“……”
他決定了,不跟這個大齡兒童計較。
──
傳達完消息之後,名為青森明治的經紀人離開了休息室,來到走廊另一側的男廁中。
他動作小心地環顧四周,再三確定沒有人在附近,這才鑽入一間空曠的隔間,抹去額角汗水的同時打開手機。
一條尚未閱覽的郵件靜靜躺在他的收件箱中,發件人是他手底下唯一的藝人,藝名為宮野真守的太宰治。
【完成的很不錯呢,那就一如既往的讓這件事徹底爛在心底吧,獎金已經打你賬戶了,這條郵件之後記得刪掉。】
男人聽話的刪掉這份郵件,勉強定了定心神,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壓在身上的重擔減輕不少。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手底下的藝人有著截然不同的兩麵。
一麵是那個畏畏縮縮的青年,無論發展勢頭再怎樣好,眉眼中也始終流露出不情願。另一麵則是現在這個性格惡劣的人,同時也是如今梅勒斯真正的掌權者,偶爾會讓他配合著上演什麼。
就像今天這樣,他前往休息室的時機以及所說的那些台詞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內容假裝是有什麼內容低劣的劇本落在了太宰治手中,青年卻為此沉迷,考慮到藝人發展未來的自己隻能明令禁止。
青森明治根本無法理解對方想做什麼,不過考慮到在場唯一的觀眾是那個無意間成為命案發現者的黃瀨涼太,想必與他也脫不了關係。
但這都不該是自己關注的內容。
這個與曆史上文豪同名的青年曾經說過,他是潘多拉·亞克特遺囑中唯一的股權繼承人。然而這一年的相處中,青年在自己麵前根本沒打算遮掩過,梅勒斯的高層決策全部由他一人完成,顯然已經徹底將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收入囊中。
潘多拉·亞克特的遺囑,遺囑……
他不敢仔細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