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一個時辰後,轎子在寧家門前停下,寧老爺紅光滿麵地迎出來,拉住了剛下馬的周思成:“好女婿,你帶蘭兒回門來了?”

話未說完他的笑容凝固了,轎子裡走出來的是寧越。

“你來做什麼,蘭兒呢?”寧老爺一臉不高興。

寧心蘭從第二頂轎子裡走出來,含著淚拉住了寧老爺的胳膊,出門前她挨了周思成的訓斥,一路上都躲在轎子裡哭,這會兒委屈得說不出話來,隻拽著寧老爺的胳膊掉眼淚。

寧老爺下意識地覺得她是受了寧越的氣。他一直偏愛寧心蘭,昨天聽說寧越沒死,寧心蘭續弦不成反而做了妾,他就一直長籲短歎心疼寧心蘭,這會兒一見心愛的女兒哭得眼睛都腫了,立刻轉向寧越罵道:“都是你這個不賢良的禍害,在家時就欺負你妹妹,在侯府裡還不老實!”

寧老爺怒氣上來忍不住伸手想打寧越的耳光,卻被周思成架住了,他冷冷地說:“她現在是我的夫人,要打要罵都有我呢,不必嶽父大人費心。”

他打得罵得,可是換了彆人來打來罵,不行。而且,從前他總聽寧心蘭說在娘家受寧越的欺負,可看現在的情形,寧老爺那麼疼愛寧心蘭,怎麼可能讓她受氣?

寧心蘭哭得更厲害了。

寧越低著頭沒說話,心裡卻暗自發笑,看來經過前兩次的離間,寧心蘭和周思成之間已經不再是鐵板一塊了。

寧太太雖然是正妻,卻住在寧家最偏遠的小院裡,一看見寧越就哭個不住:“兒啊,娘聽說你病得厲害,早就想去看你,可你爹不許我出門,娘真是沒辦法。”

她愁苦的臉上還能看出年輕時的美貌,可是那種畏縮害怕的模樣也刻在了身體裡,讓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恐懼。寧越歎口氣,現在她有些明白這一世的自己為什麼這麼激烈剛強了,寧太太實在是個軟弱到極點的母親,女兒差點病死,她卻因為害怕丈夫不敢去探望,想來之前的十幾年裡如果不是她性子硬,母女倆隻怕早就被害死了。

寧越在她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手柔聲說:“娘,我身子很不舒服,能不能悄悄幫我找個大夫瞧瞧?侯府那邊不肯給我請大夫。”

寧太太縮了一下,不由自主又流露了恐懼:“我不敢呢,讓你爹知道了又要打我。”

她挽起袖子,露出滿是青紫的胳膊給寧越看,囁嚅著說:“昨兒你爹打的,說是你害得心蘭沒當成續弦,先踢了我一腳,後來又拿椅子砸。兒啊,你想彆的法子吧,娘沒本事,幫不了你。”

寧越有些失望,這情形出乎她的意料,看來必須找彆路子看病了。她從袖中摸出一封銀子交給寧太太,低聲說:“你拿著用吧,他要是再打你就打發人去侯府找我。”

“彆,”寧太太顫抖了一下,“你爹現在恨死你了,我要是再找你他肯定打死我。你以後彆回來了,你爹看不見你就不會發脾氣,我也能少挨幾頓打。”

寧越半晌無語,寧太太是親娘,她不能不管,可寧太太這麼軟弱,該怎麼辦?

劉姨娘的屋子裡,寧心蘭撲在她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娘,她為什麼不死?我恨她,我恨死她了!她現在好狡猾,天天挑唆著思成跟我離心,我真恨不得親手殺了她!”

劉姨娘愛憐地撫著她的頭發,輕聲說:“你不要著急,不是說現在讓你管家嗎?你聽娘的,把銀子和人攥牢,再給世子生幾個兒子哄好他,你在侯府就能站住腳了,娘這些年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你看看寧越的娘,她雖然是正頭老婆又怎麼樣,我說一句話你爹就能把她打死。”

“那樣太慢,我等不及。”寧心蘭抹了眼淚,咬著嘴唇說道,“她總是挑唆我跟思成,我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我要殺了她,立刻殺了她!娘,你幫我找人。”

劉姨娘猶豫起來:“這樣行嗎?殺人可是要償命的罪過,萬一……”

“沒有萬一。”寧心蘭摟緊了她,“你找人殺了她,如果有什麼岔子,娘,你得替我頂著。”

回程的轎子晃啊晃的,搖得寧越昏昏欲睡。朦朧之中,眼前不斷閃現夢中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左眉上深刻的刀疤像一道虯龍,似乎隨時都要破境而出,寧越猛地睜開了眼。

也許,她可以與他合作。

黃昏時分,新煎好的藥送進了西跨院,一起來的還有周思成。

寧越坐在窗下,案上供著一枝開到恰好的山桃,綠葉紅花映著她蒼白的麵容,周思成突然覺得心底有些惆悵。

“你來了。”寧越笑著跟他打招呼,那熟稔的模樣似乎他們不是怨偶,而是相親相愛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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