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親家還是娘家(2 / 2)

美人挑燈看劍 吾九殿 9662 字 3個月前

他倒是看得開。

仇薄燈古怪地看了這小老頭一眼,也不繼續損人了,掉頭就走。

他有豐富和玄清道長這種人打交道經驗,類似白發蒼蒼老家夥一個比一個古板,把君子之德刻在骨子裡,一般情況下總對他吹胡子瞪眼。但鬼知道他們為什麼個個責任心賊重。一旦他們突然搭錯筋,覺得他不是無藥可救,就總想著把他扳回正道。

從小到大,仇薄燈耳朵幾乎要被這種老東西念叨得起繭。

“等等!”婁江拔腿追了上來,“你還沒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

“非鬼非妖者,傀。”

仇薄燈沒骨頭似在正堂首座躺著,還不知哪裡搞了把扇子,一張一合地指點江山,就差把“無可救藥”幾個字寫在臉上。

玄清道長和婁江一左一右,聽他講昨天事。

“柳小姐中是‘影傀’。”

傀是種被製作出來“怪異”。

製傀材料十分駁雜,木石金皮都能采用。但其中最為詭異悚人就是“影傀”。影傀製作出來後,不沾陰氣不沾妖氣,能夠出現在所有無光之地,三千年前曾一度釀成大災。後來空桑百氏和八方仙門合力,將製作影傀需要“魂絲”全部燒毀,這才絕跡。

玄清道長神色瞬間凝重:“仇長老,你切莫玩笑!影傀之事,做耍不得。”

“那我就想開玩笑,你能怎麼樣?”

“你!”玄青道長被噎住了。

“道長,”婁江打斷了兩人對話,眉頭緊鎖,“仇、仇長老說也許是真。”他猶豫了一下,說出樁秘事,“我們山海閣前段時間,發現有人在鬼市上售賣魂絲種子。”

“什麼?”玄清道長吃驚不小,旋即大怒,“什麼人竟然敢做這種喪儘天良事?”

“如果真有魂絲,那影傀被製作出來,也不是不可能。《驚奇錄》中提及,影傀可怖之處,不在於它攻擊有多少強,在在於它能夠與人影子融為一體,逐漸將那個人變成新‘傀’。”婁江分析,“柳小姐之所以沒有被控製,應該是她身為祝女,日夜向枎木禱告,一定程度上精氣神與枎木連為一體。”

“影傀重現人間,要控製一名普通祝女,這是為什麼?”

對著婁江和玄清道長下意識投來目光,仇薄燈搖頭:“彆問我,我不知道。”

他說實話。

點家修仙文,百萬起步,充滿了一種無色無味無公害液體——水。仇少爺看點文向來能跳則跳,速度跟火/箭一樣,能記得‘枎城祝女為傀所害’,已經相當湊巧了。

要是他知道自己會穿到《諸神紀》裡……

——他立刻把家族所有科研怪人組織成兩個團。

一個團負責研究《諸神紀》世界觀和人物關係,結合原書角色身份,給他量身定做起碼一打最佳異世享樂方案,一個團負責研究多元宇宙和穿書原理,力爭將一切麻煩扼殺在源頭。

“有件更急迫事,”婁江低聲說,“既然有影傀,就控傀者必定離枎城不遠。影傀一死,控傀者必定知曉。”

“必須要把控傀者找出來,才能斬儘殺絕!”玄清道長斬釘截鐵。

仇薄燈插口:“最近挪移陣在哪?”

正襟危坐婁江下意識地回答:“鱬城。”

“這裡到鱬城多遠?”

“三……三天吧,你問這個做什麼?”

仇薄燈合上扇子,提劍起身,朝玄清道長和婁江客客氣氣地道:“現在柳家小姐已經清醒了,人事兩清,我就先行告辭了,兩位有緣再見。”

“你要走?”玄清道長不敢相信,“你明知有邪祟對柳家對枎城暗中圖謀,竟然打算袖手旁觀?”

“您這話說,”仇薄燈詫異,“柳家是我親家還是我娘家?”

玄清道長一懵,沒聽說過太乙給仇薄燈定了哪門親事:“……都不是。”

“那枎城是向太乙宗納貢還是向山海閣納貢?”仇薄燈耐心地繼續問。

“山、山海閣。”

“這不就得了。”仇薄燈合扇一敲手心,笑吟吟地,“非親非故,與我何乾?”

“你!”玄清道長憤然起身,哆嗦著手指他,先前剛起一點溫和煙消雲散,目光裡滿滿儘是失望和唾棄,“神授聖賢以術,聖賢傳道天下,我輩得道法者就當護蒼生於危難之前,這是修士世世代代奉行鐵律!你這種修士……簡直簡直敗類!”

“我是個敗類,難道不是人儘皆知?”

仇薄燈疑惑地反問。

玄清道長一口氣卡住了。

“等等,”婁江聽了半天,插口問仇薄燈,“你該不會不知道,現在已經是枎城瘴月吧?”

“……瘴月?”

仇薄燈笑意一斂,意識到太一劍居然安靜如雞。

按這破劍德行,聽到他這麼禍害太乙名聲,早跳起來抽他了。

婁江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昨天是瘴月前最後一天。”

《諸神紀》裡人族生存環境很差,大多數城池外麵都湧動著寄宿滿魑魅魍魎瘴霧。人們需要借助如古枎這樣神物,才能在瘴氣中開辟出適宜居住地方。

仇薄燈先前待在太乙宗。

太乙居仙門第一,有夔龍鳳凰鯤鵬等強大神獸守候,千裡內風清月朗。

但對於普通城池來說,城外瘴氣一直是個嚴峻問題。他們會根據瘴氣濃厚程度,將一年分為“昭月”“霧月”和“瘴月”。瘴月一到,城外瘴氣濃稠厚重,除非大能,否則便是修士也難以出行。

顯然,枎城沒有修為高到能在瘴月出行人。

“……”

仇薄燈安靜了一會。

“鐵鋪在哪?”

……………………

“哎呦!”

柳老爺引著一少年進來,剛到正堂門口,裡麵就“咻”斜飛出一樣東西,和他撞了個滿懷。

“破劍!給我飛回來。”

仇薄燈紅衣似火,打屋裡追了出來。

太一劍鯉魚打挺般從柳老爺一肚子肥肉上彈起,就要往旁邊逃。

柳老爺旁邊少年伸出一隻手,將它攔住了。這少年挺拔清瘦,穿一件對襟廣袖祝衣。他接劍時很隨意,抬眼看到追出來人時,握劍指骨卻驟然屈起,用力得像要把劍柄捏碎。

祝衣少年臉上神情一片空白。

像是在一個完全沒有預想到地方,猝不及防地見到一個完全沒有想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