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替你解發(1 / 2)

美人挑燈看劍 吾九殿 9568 字 3個月前

太一劍是要熔,明天白天就熔。

陰陽佩是要找,今天晚上就找。

至於枎城什麼時候被毀?被毀了怎麼辦?

等到枎城要被毀了再說。

仇大少爺人生準則向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與非”。彆說枎城可能很快就要被毀了,就算告訴他,他明天就要死啦!他今天晚上要辦什麼照辦不誤。說好聽點,叫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說難聽點,就是沒心沒肺。

他找了根筆,寫了張“枎城有危”紙條,打發人給正義凜然玄清道長送去,自個在夜深人靜時候,和葉倉陸淨左月生一起偷偷摸摸爬神枎去了。

“你們小心點。”

葉倉踩著纏繞在樹乾上藤蔓移動,小心翼翼地向上。

“彆踩樹乾,跟著我走藤蔓。”

葉倉打頭,陸淨第二,仇薄燈殿後,左月生被夾在中間,他要是半路叛逃仇薄燈就會直接給他一劍。枎城這株古枎仿佛從天地初開就生在這裡了,它主乾直接占據了整座城四分之一麵積。白日看向城正中間會看到無數灰色高木拔地而起,托開廣闊淺銀樹冠,遠遠看就像一片茂林,可事實上隻有一株樹。

仇薄燈側過臉。

枎葉在夜晚也會發出淡淡銀光,但葉倉帶他們走在神枎主乾上,外邊是無數垂下深紮粗壯如密林氣根,光被擋了大半,隻能從頭頂漏下一點,清溪般細而交錯地流過灰色古樹皮。

靜謐而又美麗。

“為什麼隻能走藤蔓?”陸淨不覺得美麗,隻覺得陰森森。

“神枎上生活了很多鳥和蛇,”葉倉沒好氣地說,“彆看現在這麼安靜,你要是踏出木蘿一步,我包你明天就變成蛇糞。”

陸淨打了個哆嗦,把木蘿抓得更緊了。

“不僅僅因為這個吧?”仇薄燈忽然問。

葉倉沉默了一下。

“嗯。”他聲音低沉下來,“還因為約定。”

“什麼約定?”

“最初來到枎城人,在樹下種了木蘿。木蘿長成時候,枎城也建好了。祝師抓住木蘿攀上古枎,係上了第一條讚絲。往後千萬年,所有祝師祝女,都踩著木蘿登上枎木,唱讚結繩,照顧古枎。”

“那你為什麼……”陸淨剛想問他為什麼被趕出了城祝司,就被左月生在背後狠狠地擰了一把。

“那你認識一個人嗎?”仇薄燈接口問,簡單地描述了一下早上在柳老爺家見到那名少年祝師,“他叫什麼名字?”

葉倉愣了一下,仔細想了想:“不認識。”

“你……”陸淨想說什麼,左月生又擰了他一把。

“應該是今年老城祝新招祝師吧。”葉倉若無其事地笑笑,“我沒關注過。”

“死胖子彆擰我!”陸淨怒氣衝衝回頭罵了一句,緊接著哆嗦道“你不是說走木蘿,鳥和蛇就不會被驚醒嗎?我、我怎麼感覺……有好多雙眼睛在看我?”

“什麼?!”葉倉臉色一變。

成千上萬振翅聲響起,無數羽翼在同一時間展開,無數道影子騰空而起,古木樹乾上如清溪光流被截斷,世界徹底暗了下來,狂風從四麵八方朝踩著木蘿行走在高空四個人襲來。

仇薄燈振腕,毫不猶豫地拔劍出鞘。

“彆殺鳥!”

翅膀拍擊裡,葉倉聽到背後有拔劍聲,急得大喊起來。

“神枎上不能殺生!”

漫天黑影從四麵八方撲來,仇薄燈轉腕,平劍,弧抽!

仇薄燈上輩子什麼都玩,飛鏢袖箭蝴/蝶/刀,所有少年人熱血上頭時期幻想過東西,他都玩過,獨獨沒有碰過劍。但仿佛有某種東西像基因一樣刻在他骨子裡,隻要一握住劍柄就會被喚醒。銀光在他身前炸開,連綿成一片在黑暗裡潑濺出璀璨月色,他紅衣在風中翻飛,獵獵作響。

上下左右,所有撲來鳥全撞上冷冰冰劍身,被儘數拍飛出去!

“為什麼!”

前麵左月生胡亂揮舞著雙臂。

“不殺鳥我們就要先變鳥屎了!”

他們四個人跟得太緊了,就像四隻並排在繩索上螞蟻,隻有最前麵葉倉和最後麵仇薄燈有抽出武器施展餘地。中間左月生和陸淨隻能靠自己雙臂抵擋,否則以他們兩人水平,刀劍會在抽飛鳥群之前,先一步砍到自己人身上。

“附近有蛇!”

葉倉當了將近十年祝師,閉著眼睛都知道自己現在在神枎哪個位置。

“你想要血腥味把所有蛇都引過來嗎!”

“我頭發!疼疼疼!”

陸淨修為最高,定魄期修士靈氣在遇到攻擊時候,會自動在身上凝聚成一層防禦罩。但防禦罩又不能阻擋他頭發被鳥爪纏住!瞬間他雙手抱頭,在木蘿上慘叫了起來。

左月生體型最龐大,被洪流般鳥群衝擊著,腳下瞬間踩不住有些光滑木蘿了。他被一隻有半個人高大鳥撲臉一拍,哎呦一聲,就向前撞去。雙手抱頭陸淨隻覺得後背像被泰山砸中一樣,整個人眼前一黑,險些吐出血來,腳下一個踉蹌,直接就向前“咚”又一頭砸到了葉倉身上。

仇薄燈聽得背後砰砰咚咚一片,急忙將周身撲來鳥全部掃空,抽身回看。

隻見左月生張牙舞爪地從木蘿上滾了下去,“砰!”一聲,重重地拍在了下邊橫出樹杆上。動靜大得連鳥群狂暴進攻都停滯了一瞬間。緊接陸淨也掉了下去,他人在半空時候,鳥群重新彙聚衝了過來。和左月生比起來算單薄陸淨瞬間被鳥群撞得拋飛而起,“啪”拍在上邊一枝樹杈上。

“啊啊啊啊!”

陸淨閉著眼慘叫,雙手死命一抱,跟個吊死鬼一樣掛在樹乾上,被群鳥撞得搖搖晃晃。

葉倉被兩個蠢貨牽連,滑倒在古木樹身上,雙手抓著藤蘿艱難地想要重新爬回去。在他不遠處,一道樹縫裡隱隱有暗淡金屬光澤移動。

這樹上真有蛇!

“廢物!”

仇薄燈一邊衝陸淨罵,一邊踩著木蘿朝葉倉奔了過去。

“你定魄期是吃乾飯嗎!結陣啊!!!”

“結陣!對對對結陣!”陸淨手忙腳亂地爬到樹杈上,“結什麼陣!”

“我哪知道!”

仇薄燈破開鳥群衝到葉倉身邊,探手一抄,抓住這個倒黴鬼後衣領,提著他向旁側一躍而起。

腥風破木而出,彈起一條大得恐怖巨蛇,暗紅色獠牙巨口在昏暗中霍然張開,咬向半空中仇薄燈和葉倉。葉倉甚至能夠看到它喉嚨深處血肉。森然鋒利獠牙擦著他腳過去,巨蛇蓄謀已久一擊落空了。

仇薄燈一手提劍,一手提人,穩穩地落在了更高處樹乾上。

“禦伏陣啊!”

下邊左月生鼻血狂流地爬了起來,慌亂間一邊從芥子袋裡掏東西,一邊朝上邊陸淨跳腳大喊。

“快快快!你他媽快點!”

巨蛇一擊落空,順著隆起樹脊遊下來,閃電般地就勢襲向陸淨。陸淨大腦一片空白,把本來就記得不牢靠結印手法忘到了九霄雲外。生死一瞬間,他把白天用來罩左月生那張金網朝蛇口甩了過去。

金網網住目標後,自動一收,就聽得“哢嚓”一聲,大蛇上下兩排獠牙重重撞在了一起。

死裡逃生,陸淨屁滾尿流地從樹乾上滾了下去,“噌”地逃往左月生背後。左月生好不容易從芥子袋裡翻出要東西,一扭頭看見陸淨這個天殺把大蛇引了過來,唬得魂飛魄散,顧不上肉不肉疼,就把兩枚蘊雷珠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