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 121 章(1 / 2)

121

陸西被一種無法言說的彷徨和憤怒打倒。

他坐在椅子上, 不能動, 卻感覺自己一直在往下陷, 往下陷……直至陷入深不見底的黑暗。

心底有個空茫的聲音在問:

“到底要我怎麼做?”

***

陸西的答案是認輸。

向這個世界的規則,以及那個看不見的人認輸。

陸西曾經試圖讓一切歸位, 但他始終無法違背心意做事, 反而使所有的事越來越混亂, 以至於造成了身邊人的死亡。

他看到那封被肖瑞洋誤拿的匿名信後, 悔恨得眼睛發紅。

隻知道肖瑞洋不是單純的自殺,一定是受他牽連。

如果他從故事一開始,放棄自我, 偽裝成原主那樣的人, 做原主該做的事, 是不是就不會有人接二連三地死去?

這麼想著, 陸西低下頭, 緊咬著牙, 放在桌上的雙手握成拳, 渾身崩得死緊,緊到微微發起抖來。

不一會兒,有什麼晶亮的東西砸碎在桌麵上。

但是, 這對陸西又何嘗不是一種不公?

陸西從沒想過要來這裡, 更不想以他人的身份存活於世,處處身不由己,就連喜歡誰都不能隨心所欲。

如果從故事最初就沒遇上紀年,或許陸西現在也不會這麼難過。

這個世界曾為他照亮過一束光, 他也終於適應了光明,要觸摸他的太陽,可眼前卻倏地被拉黑。

何其殘忍。

但陸西還是選擇認輸。

陸西回憶起肖瑞洋枕在他腿上時的感覺,有分量,有溫度。

不會再出現下一個肖瑞洋……

每個人都得好好活著。

***

晚間九點多。

邵周宇將suv停在公寓樓下。

副駕駛座上,孟海薇正蓋著毯子在睡覺,臉色十分憔悴。

邵周宇沒打擾她,下車打了個電話。

不一會兒,陸西就斜挎著運動包下樓了,出現在公寓門口。

看到陸西的時候,邵周宇有些訝然。

少年膚色本就白,眼眶稍微紅了一點,都會很明顯,情緒似乎不穩定,但那雙狹長的眼眸裡卻十分有生氣,倔強得盯著人看時,有點來勢洶洶的意思。

邵周宇心裡居然有點怵,尬笑:“陸西,怎麼了?”

陸西下了台階,把運動包取下後,直接摜在地上,態度極其惡劣。

邵周宇看了眼包,又看了眼陸西,滿臉懵逼:“陸西?”

“我不乾了。”陸西冷著臉道。

“……啊?”邵周宇完全摸不著頭腦,道,“不是,你……回宿舍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嗎?你要是不想收拾肖瑞洋的遺物,當時可以直接說。”

肖瑞洋的父母目前心力交瘁,顧不上學校這邊的事,所以邵周宇拜托陸西幫這個忙,等會他還要把東西給肖瑞洋父母送過去。

可沒想到惹陸西生這麼大的氣。

陸西卻懶得解釋,他從口袋裡掏出疊在一起的兩張紙,遞給邵周宇,自顧自地道:“我隻知道這麼多,凶手是人是鬼,你們自己調查。”

邵周宇覺得古怪地掠了眼遞來的紙張,將信將疑地接過,還是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麼?”

邵周宇攤開第一張紙,掃視完上麵的一段話後,看出來這是赤l裸l裸的威脅話語。

邵周宇皺起眉,道:“什麼意思?這哪兒來的?”

陸西明白,如果說出事情原委,可能會被當成神經病。

但他現在心已寂滅,不在乎那些了。

陸西正要解釋,車子副駕駛座的門開了。

孟海薇披著毯子下車,嘴唇毫無血色,在寒夜裡看上去弱不禁風。

她看了看麵前兩人,剛睡醒,還有些茫然,最終隻淡淡地朝陸西打了聲招呼。

陸西看向邵周宇,淡淡道:“穿過來不久拿到第一封匿名信,警告我按照劇情做事,但我當惡作劇,沒理,結果我生日那天,林悅芝死了。”

“穿過來?劇情?你在說啥孩子?”邵周宇又是震驚又是茫然,道,“林悅芝的死跟這封信有關?”

“當時沒把信交給你們,因為我不敢輕舉妄動,這是場外信息,不應該被這個世界的人看到。”陸西沒回答邵周宇的困惑,隻自顧自地說下去,道,“後來我試圖走劇情,但抱歉,那本書爛透了,我沒仔細看,劇情想不起來,一直以來,都在試圖蒙混過關。”

邵周宇越聽越糊塗,連忙查看第二張紙,看的時候,嘴裡念念有詞:“給過你機會了,總在逃避的壞孩子……”

他又對照第一張紙上的內容。

確實,這兩封信無論是語氣還是風格,都應該來自同一個人。

光看字麵意思,匿名者應該是想讓陸西完成某件事,履行所謂的義務,但後來似乎是陸西做得不讓人滿意,匿名者再次發出警告。

但第二次的警告有種死亡通知書的感覺。

“第二封信,住校期間寄來,但……”說到這,陸西精巧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像是被某種突如其來的情緒咽到了。

他緩了緩,道:“但肖瑞洋以為是寄給他的,拿走了,我沒看到,再後來……12月22號,肖瑞洋死了。”

聽了陸西的話,邵周宇也發現了這事的蹊蹺之處。

從寄送時間上來看,這兩封信似乎跟兩個高中生的死存在某種聯係,不過也有可能隻是單純的巧合。

可那機器貓的印章實在紮眼,他得拿回去調查。

邵周宇看向陸西,語氣不自覺嚴肅起來,道:“陸西,你確定這兩封信是寄給你的?”

陸西點頭。

“你剛剛說的穿過來,以及劇情,都是什麼意思?”邵周宇一定要問個明白。

陸西神色懨淡地看了邵周宇半刻,低垂下視線,說:“我穿書過來的,破壞了劇情,身邊人都得死。”

“…………”

邵周宇一臉噎到的表情。

好半天,他跟吐了個卡在喉嚨裡的棗核似的,終於緩了過來,有些被氣到:“那按你這麼說,林悅芝和肖瑞洋的死都是因為你?”

陸西再次點頭。

邵周宇正要說陸西胡鬨,身後突然響起帶著哭腔的嗬斥聲:

“請你不要再有這種想法了!你什麼都不懂,還說這種不負責的話,你……”

後麵的話哽咽了一下,沒說出口。

陸西和邵周宇同時看向站在車旁的孟海薇。

孟海薇的大眼睛裡淚水盈盈,很快,眼淚就跌落了下來。

接著,她慢慢蹲到地上,支撐不住自己似的,一手撐著地麵。

“你知道肖瑞洋是怎麼出問題的嗎……”孟海薇啜泣著道,“他一遍遍地說,都怪他,林悅芝會死都怪他……他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不停地用那種想法折磨自己,走不出去,整天感到害怕,愧疚,覺得自己有罪,所以他才會……最後才……現在,連你也要這樣嗎?”

孟海薇頭埋得更低了,抽泣了一會兒,才聲音低低地哀求道:

“彆再有那種想法了……求你們了,彆再折磨自己了,請你們健康地活下去吧……你們才十八歲,還沒真正開始自己的人生……為什麼不能堅持一下,活著真的那麼難嗎……”

說著說著,孟海薇捂住了眼睛,話鋒驀然急轉直下,泣不成聲:“都怪我,是我的錯……是我殺了肖瑞洋,我沒辦法治好他……我應該早點看出他一直沒好,不應該放他出來……是我殺了他……對不起……”

邵周宇心裡十分不忍,他走過去蹲在孟海薇身旁,手卻不知道放哪裡,想安慰又一時口拙,隻好一遍遍無意義地道:“沒有的事……海薇,你彆這樣,彆哭了……”

陸西站在原地,眼眶也漸漸地潮了。

陸西明白,孟海薇又何嘗不是跟他一樣,肖瑞洋的離世在他們心中留下了永久的痛點。

陸西在寒風中眨了眨眼,繼續交代道:“那天在醫院,肖瑞洋說堅信自己看到的,他認為林悅芝是被鬼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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