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時林芮的心情不比薑彬好受多少,她隻覺得腳下仿佛被灌注了千斤水泥一般,每邁開一步都極為艱難,她幾乎是費勁了全身的力氣才阻止自己回頭去看薑彬的意念。
她在心裡不斷地罵自己SB,之前從老家回來的路上,不是在心裡曾經發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再跟薑彬做這樣無謂的置氣的麼,為何又總是自食其言呢?
林芮其實知道這是自己那莫名的自尊在作祟,說起來,多大的事兒呢?就為了那幾句意氣之爭就鬨到如此田地,至於麼?她在心底反複地問自己,至於麼?跟薑彬曾經為她做過的那些事情比起來,自己與他鬨彆扭的理由,簡直可以說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可是,那該死莫名的不值幾個錢的自尊卻總是在關鍵時刻跳出來支配著她的大腦,讓她做出一些後來冷靜下來恨不得搧自己幾個大耳刮子的事情,比如剛才,比如現在,她低頭看著她扶著卿朗胳膊的手,恨不得一刀把自個兒的手給剁了。
她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呢?世界上最2B的人恐怕非她莫屬了吧?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回頭吧,跟薑彬和解吧,主動向他解釋一句吧—林芮的心中有一道聲音如是這般大聲呼喊著。
可是,該死的,她的頭就是死活扭不過去,整個人仿佛僵硬成了一塊兒,嘴也仿佛被膠布封住了,整個人成了一尊木訥僵硬的雕像一般。
就在這時候,又聽見身旁的卿朗似乎驚呼了一聲:“喂,彆走那邊,小心!”
話音還未落,嚴重失神筆直向前走去的林芮一腳就已經踢在了前方骨科醫院門口的鐵柵欄上,那力道可真夠大的,頓時,鑽心的疼痛從腳尖傳來,疼得林芮立刻就放開了卿朗,自顧自的蹲在地上抱著腳痛呼:“好痛!”
“你……“卿朗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林芮的情況,原本在身後幾米遠之處冷眼看著他們的薑彬已經幾個箭步躥了過來,劈頭蓋臉對著林芮就是一句:“你想進醫院想瘋了你?做事靠譜點行不行?”
若是平日的林芮,聽到這話怕是又要跳起八丈高,指著薑彬的鼻子開罵,可是,此時不知道是因為腳尖太過疼痛,還是因為薑彬話裡隱藏著的那份關切,或是內心那份天人交戰的糾結,竟是讓林芮霎時就紅了眼眶,想罵人的話堵在嗓子眼,卻是怎麼都罵不出來。
她索性耍賴似的往地上一坐,雙手抱著自己的頭,將頭埋在膝蓋裡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哭,嚇壞了所有的人。
卿朗、陸蘅都被林芮這突如其來的嚎哭驚呆了,兩人傻怔怔地站在一旁,看著坐在地上的林芮和半蹲在她旁邊蹙著眉的薑彬,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隻能麵麵相覷,不知所以。
而薑彬,原本還積蓄了一肚子火氣的薑彬,在看到此時癱坐在地上抱頭痛哭的林芮時,心中所有的火氣都在一瞬間被澆滅。
他蹲在她麵前,原本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又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無言了半晌,終是什麼話都沒說,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感覺到頭頂發尖傳來的溫熱體溫,林芮卻是哭得愈發不可收拾,尷尬、羞愧、憤怒、自責,煩躁……無數種複雜的情緒糾結在一起,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做一個徹底的發泄。
其實她知道,這個時候,若是她能夠抬頭,隻要能夠抬頭起來跟薑彬說句什麼,隨便什麼,就能解除他們之前目前這種僵持的冷戰狀態,可是,不知為何,她就是沒有這個勇氣。
她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表情來麵對薑彬,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對薑彬說點什麼,所以,她隻能像一個龜縮在自己殼裡的蝸牛一樣,將自己的頭埋起來不去看薑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