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一個人在房間裡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因為不敢上網,他沒有其他辦法連緩解心中的壓抑,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就將書架裡他整理出的這些年關於安錦然的報紙雜誌都拿了出來,將它們平鋪在地板上,一張一張地看過去,看著照片裡安錦然的笑容,白晨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點。
然而突然,他的目光頓住了,停在中間的那張照片上麵,因為這張照片是被狗仔偷拍到的,上麵不是隻有安錦然一個人,還有趙家的繼承人趙毅翰,所以一直被他放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他之前隻是匆匆掃過了一眼,以為那是從前安錦然與趙毅翰出去的照片又被人給翻出來了,直到現在才發現,照片上的日期是在今年,而照片裡的人也根本不是安錦然,而是另外一個人。
白晨的表情瞬間扭曲,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愚弄了一般,照片上的那一個人他是認識的,名叫葉錦,他確實與安錦然有幾分相像,在今年四月份的時候跟同公司裡的幾個藝人組成了男團一起出道,很快就被路人們冠上了小安錦然的稱號。
白晨每次看到這個稱呼都惡心得不得了,現在他看到被偷拍到的趙毅翰與葉錦約會的照片,白晨知道,趙毅翰肯定是將他當做了安錦然的替身。
想起當年趙毅翰也曾與自己一起要為安錦然伸張正義,現在卻找了個替身,還是這麼一個靠蹭安錦然熱度起家的垃圾,白晨內心中充滿了對趙毅翰的鄙視。
這個世上有誰能和錦然一樣,無論是找誰做錦然的替身,都是對錦然的侮辱。
白晨很多時候都希望錦然能夠死而複生,好好地認清這些人的正麵目,他將那張照片撕得粉碎,衝進馬桶裡,也沒有將他心中的恨意消減半分。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白晨控製不住地會想,錦然當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跟程歸遠說是他捐的腎臟,如果他不知道的,他為什麼咬總跟自己抱怨程歸遠每次在他與程鬱有矛盾的時候都偏向程鬱,程鬱本就是程歸遠的兒子,他與程鬱又有什麼可相比的。
可如果他是知道的……不、不會的,錦然一定不會知道的。
白晨的腦袋裡像是被人塞進了一團亂麻,他想要從這一團亂麻當中找到開始的地方,可是又怕見到那裡與自己所想象的不太一樣,所以束手束腳,隻能圍著這團亂麻亂轉。
鬼使神差下,白晨在第二天拿著安錦然留給他的那封信,找了筆跡鑒定的專家,他想要知道這封信是不是五年前安錦然給自己留下來的,然而專家拿著工具,鑒定了半天,最後對他搖頭,說這封信應當是在近日完成的,絕不可能是五年前留下來的。
白晨的表情一片空白,他愣愣看著手上的信紙,這上麵的每一字他都是認識的,可是在這一刻,他又覺得自己好像不認得了。
信上那些話他隻對錦然說過,除了他們應該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了,可現在這位專家說這封信是在一個月內完成的,那它到底是出自誰之手,他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沒有這封信,他肯定不會去找程歸遠,即便要披露安錦然為程歸遠捐贈腎臟的事,也會在發言的時候謹慎一點。
但同時,沒有這封信他在得知程歸遠調查自己的那段時間,必然要整日的提心吊膽,白晨也判斷不出來給他送這封信的人究竟是好心還是壞心。
更重要的是,他究竟是誰?不僅知道自己與他間的秘密,對錦然與程歸遠間的事也是了如指掌,所以程歸遠在看到那封信,並沒有懷疑寫信人的身份。
他發覺自己像是被包裹在一層層濃霧當中,沒有辦法看清事實的真相,他簡直快要瘋魔了。
不過在他瘋魔以前,他也會先把劉建處理掉,他絕不允許錦然的身上再出現任何的汙點。
隻是安錦然在他心目中是不是一如既然的純潔無瑕,白晨已經不敢去細想了,他帶著信件渾渾噩噩地從專家那裡離開,期間劉建還給他打來一個電話,催促他早點把錢準備好。
白晨對著電話,咧嘴笑了起來。
他其實早在很久以前就動了殺死劉建的念頭,他也為達成這個目的而準備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終於要實施了。
他在前些日子就告訴過劉建有他已經離婚的老婆的消息,劉建得知消息後就常常跟身邊的牌友們說,自己過幾天就要去找老婆去了,還跟房東退了房子。
白晨來到劉建的家裡,劉建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以為他是來送錢的,卻不知他是來奪命的。
然而當白晨真看到劉建的時候心中又升起了些退意,不敢動手,隻是兩個人很快因為錢的問題又起了爭執,先是爭吵,後來劉建動了手,在一陣撕打中,白晨將自己隨身帶著的刀具插入了劉建的身體裡。
劉建死了,就這樣死了。
溫熱地血噴在白晨的臉上,他看著劉建的屍體,不僅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是解脫,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人用那件事來威脅他了。
劉建在這座城市裡無親無故,就算是死了也不會被人發覺,他的牌友們都會以為他去找他的老婆去了。
他與劉建身形相似,穿上劉建的衣服,戴上口罩,拖著裝著劉建屍體的行李箱,趁著夜色上了另一座城市的客車,他會把劉建的屍體埋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山上,挖一個很深很深的坑,即使有一天他的屍骨能夠重見天日,那也必然是要等到很多年以後。
那個時候,警察恐怕連這具屍體的身份是誰都調查不出來了。
一切結束後,白晨坐在樹下看著東方既白的天際,笑了起來,他可以回到雲京,開始新的人生了。
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陽光透過樹葉間縫隙落在白晨的臉上,露水滴答滴答落下,白晨在起身的瞬間,忽然想起他是在哪裡見到程鬱那日送過來的箱子了。
那隻箱子曾被他放進了棺材裡,與他母親的骨灰一起長埋在地下,程鬱那天過來找他時帶的那隻箱子,與他母親的那一隻,一模一樣。
白晨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鐵青,程鬱那時候看他的眼神也在他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來,竟是漸漸與他已經死去的母親的麵孔重合在了一起。
他嚇得一激靈,連呼吸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