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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門前有人進進出出,屋頂前方的牌匾上寫著‘漁村農家樂’五個大字,意思很簡單明了,應當是想要趁著捕撈便利,多兼賺一份做飯館的外快。

江蜜發現了林靜茵。林靜茵卻直到她走近站在自己身後時,才發現了江蜜的存在。

愣了愣,林靜茵問:“你怎麼會……”

江蜜低頭朝坐上車沒多久便陷入深度睡眠,此刻被她抱在懷裡還在沉浸在香甜美夢甚至打著齁的江芙芙努努嘴道:“你昨天一走兩個孩子就把家裡頭的存糧吃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沒大人守著一夜沒睡,反正這倆孩子眼底下都有黑眼圈了。今兒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說他們倆要餓死了,所以我這不趕緊抱著孩子出來覓食了嗎?”

林靜茵聞言抬眼看了眼天空,又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百達翡麗,愣了一下,她道:“居然已經是第二天了,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嗎?對不起,我本來隻是想……”

頓了頓,她突然滿臉狂喜的扒著江蜜的雙手,“蜜蜜,蜜蜜……你知道我見著誰了嗎?你知道誰在這住著嗎?我找到你哥了,你哥還活著,他還活著!沒有死!他跳河之後被人救起來了,就是這戶人家!雖然他把我忘了,把咱們都忘了,但是我高興啊,他沒死就好,隻要他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短短的一句話,林靜茵麵上變換多彩,先是內疚,再是狂喜,最後是淚流滿麵的對江蜜重複那一句‘沒死就好’。

這情緒顯然很不對勁,見林靜茵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似癡又似狂,江蜜空出一隻手摟住林靜茵的肩膀。

將頭墊在她的肩膀之上後,聞著鼻尖中傳來的淡淡洗衣液香味傳入,江蜜輕歎一口氣,“找到哥哥是好事啊,怎麼不通知我們來接哥哥回家?就算他失憶了,但沒有失智,隻要吩咐來接人的保鏢從老宅拿些你和哥哥曾經一起生活的照片,還有哥哥曾經登過報道的財經雜誌,他肯定會相信我們是他的家人,跟我們一起回去的。”

林靜茵很顯然是將這話聽到了心裡去的,因為江蜜敏感察覺自己摟著的身體震了一下。

隻是過了半響,才聽林靜茵艱澀道:“你哥現在生活的挺幸福的,雖然因為跟著去出海打魚的原因,他比以前黑多了、瘦多了,而且兩手都起了老繭,但他看起來要比在江家那會兒笑容要多多了。而且他跟他的救命恩人在一起了,我看得出來,他跟那個女孩都是真心喜歡對方的,如果要他回江家,以你爸的德行,肯定又要棒打鴛鴦。身為一個母親,我不想看到他的笑容再一次從臉上消失。”

這確實是一個母親會有的心態。江蜜輕嗯一聲,“那媽媽你準備怎麼做?”

林靜茵義憤填膺道:“就讓你哥在這邊生活吧,我時常過來這邊看他就好。不要告訴你爸,不然就算是你哥不願意,你爸也能做出把人綁回江家的決定!”

雖然對江百萬這個霸道總裁爹不是很滿意,但他畢竟是原主的生父,江蜜還是很希望家和萬事興的,不想要林靜茵誤會,她於是沉默了會兒道:“……。媽媽,知道我為什麼能找到這個地方來嗎?就是我爸告訴我的。他比咱們消息靈通多了,早就找到了哥哥所在,但他並沒有做出把哥哥綁回江家的決定。”

林靜茵:“那為什麼他沒有把你哥勸回去?誰都會想要過好日子,你哥肯定也會想要給他愛的人一個好的生活環境!隻要他不反對你哥跟這個女孩在一塊,曉之怡情動之以理,你哥肯定也是會願意回家的!”

江蜜麵露尷尬。

問題就在於,江百萬同誌確實就像她媽之前猜測的那樣反對這兩個人在一塊了啊。

看出了江蜜麵上的窘迫,林靜茵冷笑一聲,“所以說他早早就知道你哥在這,然後到這邊棒打鴛鴦了一番,還有可能威逼脅迫說如果你想娶這個姑娘,你就一輩子彆再進我江家門這種話,對嗎?行了,隻看你的表情,我也知道答案了。真有本事啊!他江百萬這個名字起的可真好,眼裡從來隻有錢,沒有感情,連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兒子都能拒之門外。嗬,嗬嗬。”

江蜜想替江百萬說兩句好話,奈何事實勝於雄辯,江百萬同誌做的事無法讓她從任何角度替他開解辯駁。

沉默了會兒,江蜜隻能放棄了這個想法,詢問道:“媽媽,你這是不想和我爸他過了嗎?”

“不想和他過了?”林靜茵深吸口氣,“從你檢查出懷孕被他攆出國的那天起,我就不想和他過了!在你哥自殺消息傳來的那一天,我也不想和他過了!在他給你安排和植物人相親那天,我更不想和他過了!今天知道這件事,我自然還是不想和他過了!

但我不能不和他過。不和他過,難不成讓他二婚生出幾個弟弟妹妹和你們兄妹倆爭家產?那我們母子三人這些年的委屈全都白受了嗎?”

江蜜愣住了,“媽媽,你……”

“是不是想不通幾十年夫妻,怎麼到了最後,我隻一心圖謀你爸的財產?”林靜茵笑了笑,“我和他當年也是自由戀愛,他那時候雖然霸道古板,但對我確實是實打實的好,冬天會為我燒熱水洗腳,夏天自己不舍得吃一分錢的冰棍,卻總要給我帶回來瓶一毛錢的冰鎮鹽汽水。但是有些人隻能一起共患難,不能一起同享福。從他事業走向上坡路開始,我為他辭去了自己的工作,專心當他背後的女人打理家事讓他能夠安心顧及事業,他就開始對我越來越不上心了。我明白,是他忙,所以我對他加倍關心。可是他事業越做越順,商場上的人都順著他,我怕他在外麵煩憂在家裡也煩憂,所以也什麼都順著他。就這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曾經的霸道變成了獨斷專行,古板變成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再勸說他,他也不耐煩聽了,而家裡的一應開銷全要靠他,所以我也隻能從一開始的心甘情願聽他的,變成被迫什麼都聽他的。”

“感情就這樣變了味。我也不知道對他的感情從愛他希望他一切都好變成隻想要他的錢,不能讓自己這些年所受的委屈付之東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原本我在今年曾經想通過一陣,不想再繼續這麼耗下去消耗感情了,奈何他卻因此開始屢屢哄我,態度比原來好上了太多。但這又如何?他還是不會改,他還是會一步步消磨我對他所剩無幾的感情。”

江蜜從前從沒有跟林靜茵聊過這些,從來不知道林靜茵心中對於江百萬的怨念居然有這麼深了。

雖說感情這種事大部分情況下都應勸和不勸分,但既然兩人之間積怨已深,再繼續下去也不過隻會讓錯誤加重罷了。

“媽媽如果真跟爸爸過不下去,我支持你跟爸爸離婚,不需要等到以後,隻要你想,媽媽你現在就可以和爸爸分開。家業是你陪爸爸這麼多年打拚下來的,你有權利分到一半。那麼多錢,媽媽你就算隻是放到銀行去吃利息,也是好大的一比財富,加上本金可能幾輩子都花不完。沒必要跟爸爸耗下去。”

林靜茵卻拒絕道:“正如你所說,那麼些錢是我陪著江百萬打拚這麼多年打拚下來的!那些錢你花可以,阿由花也可以,我花也可以,他江百萬花更可以,但那些錢不能給除了我們以外的任何人花!反正我也這把年紀了,如果離婚也沒有什麼再找的心思,但男人卻不一樣。身邊那麼多例子,不離婚的男人都經常在外麵亂搞,更何況離了婚的土財主?而無論年齡多麼大的男人,喜歡的永遠都是十八歲的鮮嫩小姑娘,那些小姑娘可不是因為愛情和這些老男人在一起的,還不是為了財產?而想要得到老男人的財產,還不得使勁渾身解數生出一兒半女傍身?男人對於女人可能吝嗇,對於自己的孩子卻沒有吝嗇的道理,再加上枕邊人的花言巧語,到時候離婚分給他的那一半財產,還不得全讓彆的女人的孩子得去了?但憑什麼?我不管彆人家有沒有‘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道理,但在我這裡,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

“那你的意思是?”

“等你爸把所有產業都交到你手上了,我再和他離婚也不遲。你畢竟是他的孩子,我不攔著你給他養老,我也不圖你手上的錢,這些年我買的首飾包包不少,賣掉的話夠我自己花用,到時候再做做美容行業的小生意什麼的,指不定還能用賺的錢去看看祖國大好河山。我已經過毀了自己的前半輩子,隻希望自己的後半輩子能活的舒坦心安,不至於眼紅看著江百萬和彆的女人結婚,再看他用我們前半輩子一起努力得來的家財的一半養彆的女人的孩子。”

江蜜覺得林靜茵的想法已然有些偏激。但卻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勸,因為那些事情雖然還沒有發生,但未必以後不會發生。

眼見著懷中的大寶貝芙芙已然揉起了眼睛,似乎將要清醒,拍了拍林靜茵的脊背後,她對其道:“媽,你幫我抱會兒芙芙,我進到裡麵看一看這家都有什麼菜色,要是行的話,今天中午的午飯就在這解決了。”

菜色當然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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