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爸爸(1 / 2)

以牙之名 綠野千鶴 7133 字 6個月前

眾人看看穿著連帽衫的年輕小夥,再看看身後沒比他矮多少的十六歲少年:“……”

陳母愣怔了一下,暴跳如雷:“臭小子,你占誰便宜呢!”

貼了水晶鑽的豔紅長指甲,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直衝夏渝州的臉而來。夏渝州身後有孩子,不能動,隻能側身偏頭,抬肘格擋。

“啪!”預料中的疼痛並未出現,一隻細弱蒼白的手緊緊握住了女人的手腕。順著那隻手看過去,所有人都驚住了,竟是躲在夏渝州身後的病弱少年。

陳默一隻手依舊攥著夏渝州的衣角,另一隻手牢牢握住自己母親腕子,啞聲道:“你鬨夠了沒有?”

女人看看陳默,再看看自己的手,滿臉的不可思議:“陳默,你這是在跟我說話?”

滿是針眼的手背上,細弱的手骨和青色的血管一根一根凸出來,微微發顫。少年的臉上滿是冷汗,眼睛卻越發明亮:“不,不然呢……”

隨後一個字輕成了氣聲,蒼白的手驟然脫力。

夏渝州感覺到抓在腰間的胳膊猛地下墜,一把將栽倒的孩子撈住:“陳默!”

少年雙目緊閉,毫無反應。

周圍人頓時亂成一團,護士過來幫忙扶著,夏渝州換過手來直接將小孩打橫抱起。小男生骨頭沉,就算瘦到皮包骨還是有一定分量的,把人扔到床上,夏渝州就聽見自己的腰嘎吱了一聲。

路過的值班醫生跟著進來,查看病人的狀況。走廊上看熱鬨的人議論紛紛,有大媽看不過眼,開口指著陳默的媽媽:“你這人怎麼當媽的,他都病成那樣了,還跟他吵。”

“關你什麼事!”女人嗆了大媽一句,轉身進去看孩子。她沒走到床邊,站在兩步開外看著虛弱無力的兒子,雙手握在一起,無意識地摳撓指甲上的亮片。

“沒事,是低血糖,”醫生收起聽診器,問旁邊的護士,“他早上吃飯了嗎?”

“吃了,但是沒吃多少就吐了。”護士苦著臉說,因為連續注射化學藥物的原因,陳默本身胃口就不好,今天早上吐了也沒引起護士重視。

醫生歎了口氣:“找司醫生給他開點葡萄糖吧。”司君是主治醫生,所有的藥單都要他經手,彆的醫生沒有權利給陳默開藥。護士應聲去找司君了,醫生也跟著離開,病房裡再次安靜下來。

何予走進來,對陳母道:“楊麗娜,我們談談。”

小助理拿著一份厚厚的協議,遞到陳母麵前:“楊女士,我們研究所決定免費給陳默提供骨髓移植治療,請您在這裡簽個字吧。”

陳母沒理他,依舊執著地摳手,直把拇指上的水鑽摳掉彈射到病床雪白的床單上。半晌,掏出手機對著昏迷不醒的兒子拍了張照:“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拿他做實驗,這字我是絕對不會簽的。他這麼有本事,想治就自己簽吧。”

說罷,帶著記者和攝像師揚長而去。

“嘶——”夏渝州慢慢站直身子,揉了揉腰,“什麼狗東西!”

何予把白大褂脫了,遞給助理,露出裡麵的酒紅色長袖衫:“她就是個瘋子,得儘快轉院。早上聽說她出現,我連研究服都沒來得及脫,直接從實驗室就跑來了。”

夏渝州眼睛一亮:“你忙得話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照顧他。”

何予笑著搖頭:“你跟他又沒什麼關係,怎麼好麻煩你。助理已經去辦轉院了,打完葡萄糖我們就走。”

“這麼急嗎?”夏渝州摸摸兒子汗津津的額頭,暗自咬牙。這不是打一針葡萄糖就能解決的,他剛剛轉化完成,亟需飲用鮮血。

“呼呼……”陳默慢慢睜開眼,初擁帶來的虛弱終於顯現了出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可憐巴巴地看向夏渝州。

夏渝州忽然理解了哺乳期婦女的心情,孩子餓了,嗷嗷待哺,真是恨不得當場脫衣擠奶給他吃。

抬頭瞪向沒有眼力見的學長,隱藏在口罩裡的血牙緩緩掀起,惡向膽邊生。

這時,另一名助理從外麵快步走進來,麵露難色:“教授,醫院不給辦轉院。”

“為什麼?”拿著衣服的助理很是驚訝,“不是都說好了嗎?”

“他現在不適合轉院。”司君拿著一疊化驗報告走進來。

何予接過他手中的報告,卻不看,隻是疑惑地望著他。

夏渝州看向長身鶴立的司君,不自覺地蜷了蜷手指。這人竟然來幫他了,在他說出那麼荒謬的理由之後!

不真實的窒息感,悶得夏渝州指尖發麻,輕輕吐出一口氣。不管司君在想什麼,能幫忙實在太好了。不過,要怎麼說服何予呢?

研究院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醫院這邊也早就打了招呼,現在司君一個人反悔。剛才提要求的時候腦袋發熱,卻沒想過,司君隻是個剛剛轉正的小醫生,如何對抗已經是副教授的學長。就算何予好脾氣不會生氣,總得有讓他信服的理由吧。

司君垂目檢查了一下病人,沒有任何要給何予解釋的意思,直接道:“你可以走了。”

夏渝州:“……”

何予竟也沒有提出異議,隻是平靜地與他對視:“那什麼時候可以轉?”

“我說可以的時候。”司君回視過去,由於身高的原因,莫名有幾分高高在上。

“好吧。”何予彎起眼睛,溫和地笑了。重新戴上眼鏡,走到床邊跟終於緩過氣來的小少年告彆。“有問題隨時聯係我。”伸手揉了揉少年的發頂,向夏渝州點頭打了個招呼,便帶著助理離開了。

陳默撐著虛弱的身體坐起來,不可思議地抬手,摸摸自己的頭頂:“剛才,老師是不是摸我頭了?”

“啊。”夏渝州鎖了病房門,拉上窗簾。

“這太魔幻了,他竟然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跟我說話,還摸我頭!”陳默不可思議地再次確認。

夏渝州回身,在兒子頭頂呼嚕一通:“出息,摸個頭至於激動成這樣。”

“不是,何教授有潔癖,絕對不跟人接觸,”陳默說兩句話就開始喘,但還是堅強地說完,“再說我這腦袋都三天沒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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