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危機(2 / 2)

以牙之名 綠野千鶴 11268 字 3個月前

捕犬隊的隊長嘴角一抽,看看手表,確實是2019年沒錯:“這裡有人非法集中養狗,我們需要處理,你們最好回避一下。”

跟著來的幾名警察向司君出示了證件,請他們先離開。

何予推了推眼鏡:“我這位朋友,是醫大附院的醫生。既然他要找狗,就讓他留在車裡吧,萬一那裡邊有他的狗也好當場還給他。”

何教授這話的重點其實在前半句,捕犬隊長聽出來了,點頭應下:“醫生啊,那就留下吧。不過一定躲在車裡,沒有我們通知,千萬不要出來。”

警察是管轄這片區域的派出所民警,就站在車前跟何予說起了這裡的狀況。

“這老太太特彆喜歡狗,瞧見流浪狗就要撿回來。一百多條狗,拉屎撒尿的臭氣熏天,鄰居們陸陸續續都搬走了。這兩年我們來勸過好幾次,都沒有用。最近附近的村民舉報,說瞧見那院子裡有狗瘋了。”

老太太在這裡養狗多年,警察們也很為難。如果說這是在市區,還能因為影響市容市貌給強行拆除了,可這是郊區,老舊的、沒有人居住的村落。先前這些狗都健健康康的,老太太自己有錢供養,不偷不搶的。他們隻能用勸的,勸不動也隻好作罷。

現在不一樣了,既然出現了瘋狗,那就必須把瘋狗抓走。

至於毫不相乾的何教授為什麼在這裡……

小警察有些不好意思:“何教授是老太太的偶像,我們想著請何教授來勸勸,儘量避免衝突。”

畢竟老太太年紀大了,能溫和地解決是最好。

司君微微點頭:“注意安全。”

“是,”何予笑著應了,回頭發現警察和捕犬隊的人都驚奇地看著他,瞬間恢複了冰冷神色,拿起一隻鐵網頭盔,“走吧。”

捕犬隊暫時留在這裡,隻有何予和兩名警察過去。

“阿花,來奶奶這裡。”老太太剛喂完狗,坐在院子中央的板凳上衝一隻小狗招手。那是一隻黑不溜秋的小土狗,圓滾滾地搖著尾巴就來了,趴在老太太的布鞋上打滾撒嬌。

“廖奶奶,你看我們帶誰來了。”小警察一出現,老太太原本笑著的臉頓時拉下來。

“誰呀?”老太太頭發已經全白了,眯著眼睛看過去,看不大清楚。來人穿著酒紅色的長袖衫,戴著一頂紳士寬簷禮帽,見她看過來,稍稍抬了一下帽子。

從口袋裡摸出一隻瘸了腿的老花鏡戴上,仔細瞧了瞧,“你是……何教授?”

何予雖然平時對著人類冷冷淡淡,但畢竟是何家人,當他想跟人好好聊天的時候,總能讓對方如沐春風。沒多久,就跟老太太聊開了。

他這才明白,老太太之所以喜歡他,並不是因為他這張校草第二的臉,而是因為他在電視上的言論。

“你不叫他們打死狗,叫帶走仔細檢查,真是個好人。有些狗根本就不瘋,是被人打怕了才特彆凶的。”老太太試圖拍何予的手背,被他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何予一邊跟老太太聊天,一邊觀察柵欄裡的狗。

不同柵欄裡的狗體型不同,大狗跟大狗在一起,小狗跟小狗擠成團。離他最近的地方,兩隻大狗正把鼻子戳到鐵柵欄的縫隙裡,衝著他呲牙。有一隻特彆細長的狗,眼睛瞎了緊緊閉著,正扒著柵欄立起來在空中嗅聞,順著氣味把脖子伸向何予所在的方向。

其他柵欄裡的狗,瞧著像是無害,但仔細看過去就會發現,它們的眼睛都看著這邊!

身處在這樣的環境裡,何予的身體控製不住地緊繃起來:“廖奶奶,我看那隻狗好像病了,不帶去看看嗎?”

老太太順著他的指引,看向角落裡一直躺在地上不動的大黑狗,戴上老花鏡晃晃悠悠走過去。她打開柵欄,隻身走進去,那些留著涎水的狗木呆呆地避開她。

警察小聲跟何予說:“何教授,這些狗看起來都沒瘋,這下不好弄啊。”

何予僵硬地搖了搖頭:“不,這裡沒一條好狗。”

“什麼!”警察驚呼出聲,又趕緊捂住嘴,生怕驚擾了這些危險分子,提醒何予趕緊帶上頭盔。

雖然不知道這些狗為什麼沒有發狂,但他們的確都是不完全種狼人,沒有一條幸免。這樣詭異的寧靜,反倒令人越發不安。何予深吸一口氣,準備起身離開,

“嗷嗚!”那隻在奶奶鞋上睡覺的小胖球被顛醒了,迷迷糊糊爬了兩下,摸到了何予的皮鞋,吧唧一下啪了上去,打了個哈欠又睡了。

何予低頭看看趴在自己腳上的小家夥:“這倒是條好狗,警察同誌可以幫我把它拿開嗎?”

警察不明所以,彎腰拎起那條小奶狗。剛剛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的何教授,立時站了起來,與奶狗保持一步遠的距離。

這時候,老太太已經拖拽著那條不動的狗出來。何予不由得又後退了兩步,看著那隻被蒼蠅圍繞的狗,眸色發寒:“這狗已經死了。”說罷,取出捕犬隊的超厚手套戴上,掰著狗頭看了一眼。

死於,失血過多!

“啊?死了?”老太太很是震驚,抱著那臟乎乎的狗頭哭起來,“大黑啊,你怎麼突然死了,不舒服也不跟我說一聲啊!”

“老太太,你這狗得了瘟疫,恐怕院子裡這些狗都會陸續染病,”何予儘量保持鎮靜,“我帶了專業人員來,讓他們把狗帶去檢查一下吧。要是健康的狗就還回來,不健康的就治治,好不好?”

小警察對何教授說謊的功夫佩服得五體投地,悄悄給他豎了個大拇指,這樣的說法老太太沒有理由拒絕。

然而,原本聊得好好的老太太,驟然警惕起來,抱緊了手裡的狗屍體:“我養了這麼多年的狗,會不知道什麼是狗瘟嗎?連你也騙我!欺負我個孤老太太,很有意思是吧?”

說著,拎起手邊的板凳就扔過去,狠狠摔在何予腳邊,發出“哢嚓”一聲脆響。

“嗚汪汪汪!”籠子裡的狗頓時狂叫起來,那隻瞎眼狗接著身高優勢直接爬出了籠子,站在了何予背後。

形勢瞬間嚴峻起來。

老太太一言不發地把狗屍體搬到房簷底下,拿棍子敲了一下柵欄示意狗不要叫:“你們走吧,我的狗好得很。我自己的院子,不擾民,不咬人,你們休想帶走我一條狗!”

“咻——”一針麻醉彈射過來,正中盲狗後背,那狗抽搐了兩下就倒地了。

司君帶著一名持□□的捕犬隊員進來,垂在身側的右手中夾著一隻細長的注射器,冷眼看著坐在地上抱著死狗的老太太:“要幫忙嗎?”

何予微微點頭。

原本以為靠著何予,能說服老太太交出狗,儘量和平地帶走。現在看來,恐怕連條死狗都不能安靜帶出去。

太陽還沒有下山,司君左手撐著一把大黑傘,針尖在指縫裡閃著寒光,一步一步朝老太太走去。

小警察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司醫生,總覺得這畫麵……好像電影裡的反派出場。

“嗷嗚!”

一隻黑白相間的哈士奇,不知從哪裡躥了出來,呲著兩排獠牙,惡狠狠地擋在司君與老太太中間。這狗身形矯健,油光水滑,左耳有個大豁口。

老太太聽到哈士奇的叫聲,驟然回頭,看到了打著傘的高大青年,瞬間激動起來:“是你!又是你!五年前,就是你帶著人拆了我的狗之家!”

隨著哈士奇一聲如草原狼一般的怒號,鐵柵欄裡的瘋狗們從柵欄中飛竄而出。

233醫院在北郊,出事地點在西郊,偏還遇上了晚高峰。

先前夏渝州證明自己身上沒傷口,又大義凜然地伸手手臂讓他們驗血測試,測試結果顯示沒有感染。先入為主地相信夏渝州沒有被咬之後,又得到驗血的雙重驗證,醫生們自然沒有扣留他的理由。但有一位特彆謹慎的老醫生提議,還是讓夏渝州打疫苗並留下觀察一天。

夏渝州恨恨地說:“你們果然是賣器官的!告訴你們,我弟弟是世界著名電競選手,微博粉絲8百萬,超過……”

看一眼手表,這時候是下午6點18分。

“超過六點十九沒有我的消息,他就會發微博號召全城迷妹來救我!”

醫生們:“……”

還能說什麼,隻能讓他走,並贈送了一張免費打狂犬疫苗的優惠卡。

233醫院太偏遠,打不到車。就算打到了,也會被堵死在晚高峰的路上。

夏渝州氣得不行,躺地上打滾說自己愛人那邊十萬火急,這些人不分青紅皂白把他拉過來又是脫衣服又是驗血:“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一定告到你們傾家蕩產!”

離開燕京這五年,夏渝州彆的沒學會,就學會了山野小城人的潑皮無賴。

彆說,還挺有用。

原本就心存愧疚的警察,被他這麼鬨,騎上警用摩托一路把他送到了西郊。

然而跑得再快,到地方也已經天黑了。遠遠地瞧見許多車燈,夏渝州謝過警察同誌,握緊手裡的無涯劍快步跑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