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
曲瑤瑤想說自己不知道，但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下巴上的刺痛更重。剛剛還同她玩笑淡漠的男人，這會兒變臉陰戾，冷冰冰的目光不帶絲毫感情。
“你當真覺得我不會殺你嗎？”俯身，謝青洵靠近曲瑤瑤，用另一隻手按在曲瑤瑤的後頸。
兩人的距離拉近，謝青洵聞到她血氣中透出的蓮香，他在她耳邊低道：“本座的耐心其實很差，容你到今日，純粹是為了本座的花。”
“還記得那日在雪中見到的地獄鬼手嗎？”
謝青洵聲音放得很輕，“那東西其實喜歡往人身體裡爬，用鋒利的指甲刺穿你的皮.肉，再從你身體中鑽出來。”
“它可能會穿破你的肚皮、鑽入你的喉嚨，有時還會從你的眼睛中鑽出、在你嘴中爬入。可你知道它們最可愛的是什麼嗎？”
聲音越來越輕，謝青洵半擁住曲瑤瑤如情人間呢喃，“無論怎樣折磨你，它們都不會讓你死。”
“瑤瑤想去試試嗎？”
曲瑤瑤的身體在發抖。
謝青洵笑，得到了滿意的效果，他施舍般摸了摸她的頭發，儘量柔和著聲線道：“你若聽話，本座便讓你活。”
他問：“本座的雪蓮，是不是在你手中。”
曲瑤瑤確實嚇到了，她白著臉被謝青洵抱在懷中，一時失了分寸，乖乖說了真話：“……是。”
“它在哪兒？”
曲瑤瑤張了張嘴回答不出口，謝青洵也不催，揮扇在地麵掃了下，一隻烏黑的骷髏手爬出，嚇得曲瑤瑤往他懷中躲，帶著哭腔道：“彆這樣對我……”
她不怕死，但怕生不如死。
曲瑤瑤做雪蓮時，曾險些被這種邪祟吃掉，這隻魔手的出現讓她回憶起剛剛做過的夢，哽咽著道：“小雪蓮已經死了，你能不能放過它。”
她不懂，“你明明不喜歡它，為什麼非要找到它。”
謝青洵顰眉，他的重點在曲瑤瑤的前半句話，“死了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被你親手殺了。
曲瑤瑤受不住了，瞞到現在她已經無路可退，根本就想不到該用何種借口隱瞞自己血液中的蓮香。她其實不願意說謊，可為了活下去她編了太多的謊言，在謝青洵不停的逼問下，心理防線塌了。
“我……”曲瑤瑤豁出去了。
她想說她就是那株寒潭雪蓮，是他親手殺死如今卻反悔追尋的雪蓮，她還想問問他他究竟把她當什麼，他護她千年究竟是出自喜歡，還是存了彆的目的。
【瑤瑤！】話不等吐出口，曲瑤瑤耳邊傳來崇安的厲聲。
不覆以往的溫柔，崇安厲聲阻止她，【不能把你的身份告訴他。】
可不告訴他，那她這個謊該怎麼圓？
崇安的出現像給了曲瑤瑤一道定心符，使她慌亂無措的心有了歸屬。在謝青洵的目光逼視下，曲瑤瑤吸了吸鼻子，垂著腦袋硬著頭皮給自己找理由，“死了就是死了。”
“我把它吃了行不行。”
“吃、了？”謝青洵一字一頓的重複。
他不是沒想過這個結果，隻是不信曲瑤瑤會這麼大膽。如今聽她親口承認，他也不再留情，當即五指收攏催動靈力，想要將曲瑤瑤體內的雪蓮逼出。
“啊……”曲瑤瑤感到一陣撕裂的疼痛。
這個時候，她真要好好感謝崇安，若非崇安幫助她淬體融合了雪蓮本源，這會兒她的雪蓮之身會活活被謝青洵抽出。
正因如此，如今謝青洵取不出他想要的雪蓮本源，強取隻會讓曲瑤瑤魂飛魄散，她死了，雪蓮也便沒了。
“你當真吃了雪蓮？”見曲瑤瑤呼吸開始變弱，謝青洵鬆了手。
曲瑤瑤軟軟朝著地麵倒去，被謝青洵伸手扶住，她被迫歪入他的懷中，咳了幾聲反問：“不然呢？”
“難不成我血中的蓮香真是天生所帶？”
謝青洵麵色陰晴不定，緊緊盯著曲瑤瑤的臉看，他忽然道：“你是不是那株雪蓮？”
曲瑤瑤睜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謝青洵道：“當初你謊騙本座是你妹妹偷了雪蓮，可如今這雪蓮卻出現在你體內。你不是說你同你妹妹關係很好嗎？怎麼你妹妹失蹤後你絲毫不著急，甚至從未尋過她的下落。”
曲瑤瑤忙亂，“我騙了你，其實我和她關係一點也不好。”
“是嗎？”謝青洵捏起她的臉，寸寸描畫著她的麵容道：“那為什麼你這張臉，同她長得越來越像。”
不止相貌像，就連性格也相差太多，一個人就算失憶也不會改變秉性喜好，而眼前這個曲瑤瑤直接像換了一個人。
“如今本座看到的這具殼子裡，裝的究竟是曲瑤瑤還是你口中的妹妹？”又或者說，就連這個妹妹都是憑空捏造，而是他的那株小雪蓮。
曲瑤瑤招架不住了。
以前她覺得謝青洵好騙，那是謝青洵懶得同她計較，他若真的想追究一件事，必會堵死曲瑤瑤全部的後路，除了實話，曲瑤瑤幾乎無話可說。
謝青洵把話說到這裡，曲瑤瑤若再矢口否認，那就是真的蠢。
在崇安的引導下，她閉了下眼索性承認，“沒錯，真正的曲瑤瑤已經死了，我就是去偷雪蓮的妹妹。你殺了我，我又在這具身體裡重生，因為吞吃了雪蓮，所以血液才有了蓮香。”
“但我不是雪蓮。”
“一株花怎麼可能化形。”
曲瑤瑤咬死了自己不是雪蓮，而是興陽宗無人知曉的私生女，她不知崇安為什麼不準她承認，總之她聽他的就對了。
謝青洵沒再追問，反問另一個問題：“你當初是怎麼逃出地宮的？”
曲瑤瑤：“我沒有逃，我醒來時人已經在下界了，最開始還以為是你把我丟下來的。”
之後謝青洵又問了幾個問題，曲瑤瑤全都乖乖答了。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輕敲了幾下，門外傳來顧天慈的聲音：“師尊，華天海帶著其他的宗主長老們來了，他們要求師尊交出曲瑤瑤。”
帶著幾分焦急，他頓了下又道：“……紫蒼仙尊也來了。”
謝青洵微微眯眸，從金椅上站起身。
隨著他起身，曲瑤瑤失了依靠倒在地，用手臂撐著地麵，如今她可以大大方方說出實情，“明明是你殺了華鬆，你卻把罪落在我身上。”
“謝青洵。”曲瑤瑤第一次喚這個名字：“就算你把我交出去，我也不會替你頂罪。”
謝青洵垂眸看了她一眼，“不會把你交出去。”
曲瑤瑤一愣，“你說什麼？”
謝青洵沒再說話。
說來好笑，他運籌帷幄數年，做任何事都殺伐果斷從未有後悔的時候，唯獨在曲瑤瑤這件事上栽了跟頭。當初他讓曲瑤瑤頂罪有多決絕，如今要幫曲瑤瑤保下性命就有多難，可就算再難，他也必須要把她保下來。
也該去會會那些老東西了。
謝青洵收起玉骨扇，在推門出去前，忽然停下又問了句：“你那日口中喚的究竟是崇安，還是重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