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初一之後就不怎麼讓你抱了。但目睹你的慘態後,穿著睡衣的少年還是沉默地接受了你的請求,調轉了向你臥室前行的腳步。
他將你放在床上,猶豫地將手掌置於你的發下,笨拙地尋找合適的力度,從試探的輕觸最後變成細膩的安撫。
是誰呢?
曾經有誰也這樣撫摸過醉酒的你,將手掌撫上了你的背部,一如母親安慰孩子那樣拂過你的脊梁。
是僅為你一人施已的慈悲愛意。
第二天惠還要去上學。
作為知曉你睡眠習慣的養子,他在走之前喚出了一隻漆黑的玉犬作為替代品,放入你的懷裡。
你將頭顱枕在玉犬柔軟的肚子上,身體也安穩地埋進它漆黑的絨毛裡,整個人都感到一陣恍惚——
仿佛在做夢。
沒有完成的美夢如今又被另一個人接起。
你什麼都沒有失去。
隻要吸取教訓,你還可以做得更好。
你還有伏黑惠。
在惠放學回來之後,你把他叫到了自己的臥室中,把藏在存檔在螺鈿木箱中的畢生積蓄儘數放到伏黑惠麵前,跟他商量說:
“不然就彆做咒術師了吧……”
“彆管宿儺了,我花十億把惠從五條手裡買走,一起安安全全過日子。”
“我怕了……”
“我不想看到再有人死了。”
你工作攢了很多錢,它們作為本金被交給金牌證券人七海建人打理,這幾年滾雪球似的越變越多,利息拿去做生活費也綽綽有餘。
如果賣掉夏油傑市中心的房子,加上神樂分給你的版權費,你完全有能力應對將來的隱居生活。
因為惠是個可愛的好孩子,所以你願意在為自己的計劃努力的同時,也給惠選擇的機會——
在被天推著與“詛咒之王”決一死戰之前,走輕鬆的路還是苦難的路。
你聽五條悟說過,根據之前的記載,禪院家流傳影子術最強的地方在於同歸於儘。
祖先已經將足夠強力的“邪物”的召喚方式留在了影子之中,最後隻要用命把“那個東西”召喚出來,就能用犧牲自己的方法拯救他人。
所以就算平時不要太努力訓練也沒有關係。
雖然咒力都是負麵情緒的集合,咒術師瘋一點容易提升力量。
但五條悟還是不想讓自己的學生將生命當成可以隨時引爆的武器。
他向你告知惠的術法秘密的同時,建議你多跟惠講講生命的寶貴之處。
你當然知曉生命的寶貴之處。
醫者無法自醫,因為你的口嚼酒無法維持你自己的靈魂,你一直戰戰兢兢想方設法地保護著自己那脆弱的小命。
但你不太理解彆人的生命的重要性。
之前逃亡的生活,人人命如草芥,如果不掠奪彆人便無法安生,自顧無暇的你根本沒心思考慮那些有的沒的東西。
直到作為“巫女”開展長達兩年的救死扶傷工作,你才有機會考慮任務目標的生死。
為了滿足夏油傑的“願望”,你曾利用“口嚼酒”反複地觸碰他人的靈魂。
一次又一次,機械地完成任務,承受咒力被抽空的虛弱,將那些光點放在手上掂量比較——
在你的眼中,它們從最開始的模糊不定、難以捉摸的星點,變成了任人揉搓形狀不定的陶泥。
在咒力的作用下,被你肆意地改造成不同的形狀。
靈魂就是這樣的東西麼?
不過是這樣的東西麼?
……
你變得沒有辦法理解他人生命的寶貴之處了。
就連惠的也不能。
“我不會死的,你也不會。”
“我已經變得很強了,五條老師說我一個人也能出任務。”
“……你不是一直說隻有我和五條老師才能封印宿儺麼?你不會有事的。”
就算從惠口中得到這樣確切的回複,你感受到的也隻有“惠是我的,所以他一定會這麼說的”理所當然。
然後按照之前的計劃,笑著給出自己的承諾:
“我也會保護惠的。”
“讓我們做一個小小的約定吧……”
放心去做吧。如果惠注定將會走向死亡,就為了你,使用作為人的生命好了……
作為回報,你會好好保管他的靈魂。
這是對主人無害的束縛。
是屬於你和惠的秘密。
就連五條悟的六眼都沒法輕易看破。
對於你的建議毫無防備的惠輕易答應了你的請求。
為了安撫“受傷”的你,他甚至願意在成年後喝下你的酒。
這種坦誠的態度使你感到非常開心。
他完成了你再度擁有某人的願望,所以你也願意為他成為“更強咒術師”的目標提供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
“既然五條老師總是沒有時間,那如果惠想變強的話,願不願意和我對練呢?”
不是巫女那種帶有表演性質的工作,而是單純的“散步”。
兩麵宿儺教給你的“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