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鈺回憶篇】
楚子鈺把海鮮放到後備箱, 回駕駛室導航了晏鶴清說的店名。
導航出來,瞥見一個眼熟的街道名,楚子鈺愣了片刻,才啟動車出發了。
中途下了雨夾雪, 交通變得緩慢了, 楚子鈺被堵在路上,劈裡啪啦的雨聲砸得和交響樂一樣。
“蹭頓飯真是不容易。”楚子鈺碎碎念著, 在扶手箱翻了會兒, 終於翻到一盒他小侄女落下的毛毛蟲軟糖。
楚子鈺抓了一把嚼著, 給晏鶴清打了電話, “堵死了,你們先吃彆等我。”
“你慢慢開。”晏鶴清說, “店家的牛肉也還堵在路上。”
楚子鈺噗呲樂了, “成。”
掛了電話, 楚子鈺又吃了一把軟糖,前麵的車總算開始動了,他緩慢跟著, 過了這一段路, 後麵的路就順暢了。
雨雪還在下,路過一個路口, 楚子鈺放緩車速, 降下車窗看了幾眼。
他大概七八年沒來這片了,沒想到都拆遷成高樓了。
楚子鈺嚼著Q彈的軟糖,有雨雪濺到他睫毛上,他眨了眨,升上了車窗。
到目的地,隔著雨簾, 楚子鈺看到晏鶴清站在店門口,手拿一把透明雨傘。
清清瘦瘦的,在雨裡跟一截兒拔高的青筍一樣。
楚子鈺感歎,他們老陸總還真是撿到寶了。
同時晏鶴清也撐傘過來了,楚子鈺的車配有雨傘,他以為是陸凜忘了,沒告訴晏鶴清,他下車特意沒取傘,取了海鮮抱著鑽進傘下,“牛肉來了嗎?”
晏鶴清微笑,“剛到。”
傘是和店家借的,雖然小,好在十來米的距離,兩人就進店了,晏鶴清收傘插進雨傘桶,領路說:“在21樓。”
楚子鈺跟進電梯,等晏鶴清摁了樓層,他奇怪問:“阿凜呢?”
就陸凜的性格,沒事耽誤不會讓晏鶴清去接他。
“在包間。”晏鶴清突然轉頭看楚子鈺,“還有一個朋友也在,是我導師,姓沈,前天剛回國。”
“難怪。”楚子鈺神色正常,咧嘴笑,“我就說他怎麼舍得讓你跑腿。”
見楚子鈺沒有反應,晏鶴清就壓下了奇怪的聯想。
是他多想了。
很快電梯到了21樓,楚子鈺把海鮮交給店家處理加工,和晏鶴清說笑著去包間。
服務員剛來送菜,包間門開著,遠遠就聞到牛骨湯的香味。
楚子鈺起得早就是早上10點,晚就是晚飯才起來,從沒吃過早餐,剛吃軟糖壓下去的饑餓被牛骨湯的香味勾起來了,他招呼晏鶴清,“快快,餓死了。”
晏鶴清腳步加快。
到包間門口碰上服務員,楚子鈺就和晏鶴清在旁邊等他們出來,就在門口,牛骨湯的香味更濃了,楚子鈺饑腸轆轆,幾乎是服務員剛離開,他就邁腳進去了。
包間是古典裝修,擺著一扇雪中紅梅寫意屏風,隔著半透白紗,隱約可見裡間的兩道人影,楚子鈺還是很尊老愛幼,既是晏鶴清的導師,想必不年輕。
快繞過屏風,他放緩腳步,稍稍整理儀表進去。
他先看到了陸凜,那位導師背對他的方向坐著,頭發倒還很青很濃密。
楚子鈺想著,給了陸凜一個眼神,便走到男人旁邊,彬彬有禮伸手,“您好,我是晏鶴清的朋友,楚子鈺。”
沈淮予起身,修長如竹的手先回握住楚子鈺的手,“你好,沈淮予。”
旋即抬眸,金絲邊眼鏡下,經過歲月洗禮,依然還是那副俊美清雅的麵容。
楚子鈺笑容就凝固在了嘴角。
他幾乎懷疑他是出現幻覺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
楚子鈺做不出任何反應。
沈淮予先收了手,隨即看向後進來的晏鶴清,“外套淋濕了,空調開高點?”
晏鶴清將楚子鈺的反應看進了眼底,他餘光拂過楚子鈺被雨打濕的肩膀,很快確定了,沈淮予和楚子鈺是舊識。
卻裝作第一次見麵。
晏鶴清點頭,脫下了外套掛到臂彎,上前自然和楚子鈺說:“你外套也濕了,給我吧。”
楚子鈺扭頭看了一眼晏鶴清,這才從虛妄回到了現實,不是幻想,是真實。
沈淮予回來了……
楚子鈺混混沌沌脫下外套遞給晏鶴清,脫完又覺得不對,想要離開。
他得離開!
楚子鈺剛張口,陸凜就開口了,“過來坐。”
沈淮予調高了空調,再次看向楚子鈺,薄薄的唇線微揚,“楚先生請坐。”
楚子鈺開溜的話就說不出來了,他僵硬著走到陸凜身側坐下。
陸凜視線極快在楚子鈺和沈淮予之間掃了一遍,旋即若無其事倒了杯茶水給楚子鈺。
牛骨湯咕嚕作響,蒸騰的熱氣模糊了視線,楚子鈺不想,眼睛卻還是不由自主看向沈淮予。
沈淮予在和晏鶴清說話,刀削一樣的下顎線,不知是熱氣熏的,還是因為做了老師,竟然顯得平易近人。
老師……
楚子鈺走神了,彆說,挺合適沈淮予。
“楚先生?”
楚子鈺猛然發現沈淮予看向他,他背脊無意識挺直,呐呐“啊”了聲。
陸凜提醒他,“沈教授問你要不要添菜。”
楚子鈺反應了幾秒,“哦。”他快速低頭,拿過菜單掃了幾眼,隨便點了道,“鮮椒牛蛙。”
“換一個吧。”沈淮予說。“牛蛙養殖密度高,養殖戶為了存活率會添加抗生素,通常不會注意劑量。”
楚子鈺一愣,換了道香辣脆骨。
不多會兒香辣脆骨和加工好的海鮮就送來了。
沈淮予和陸凜聊著天,楚子鈺默默啃著蟹腿。